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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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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4-28 16:40:0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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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俗话说:苍蝇不抱无缝的鸡蛋。为了搞倒搞臭联总,联司决定从张红卫这个“鸡蛋”下手,谁都知道张红卫是个张扬的女人,而这种女人也最容易成为别人攻击的靶子。联司的用意很明显,就是要利用张红卫把联总搞垮,最起码也是搞乱,这样革委会大权的争夺就会增加不小的砝码。
在文革中,整人确实很有一套,很快联司就弄到了几个有分量的攻击炮弹。
一是张红卫和联总司令乱搞男女关系。为这事,联总司令的老婆大吵大闹过好几回了。
二是张红卫和我这个资产阶级的小爬虫关系暧昧,罪证就是那几张画。说是张红卫暗中和我勾勾搭搭,还画一些不堪入目的裸体画。
没几天整个农林学院便满城风雨,无人不知了。
一开始联总还能稳得住,称联司造谣生事,污蔑栽赃,并弄了一些道听途说来的联司丑闻反唇相讥。但很快联总内部起了内讧,一些看不惯张红卫的人借机发难,要把她赶出联总。
为了得到更有力的证据,联司准备把我抢过去,替他们做人证。半夜时分派人摸到仓库,制服了看管,架起我就往外走。我懵懵懂懂,既不敢问也不敢挣扎,只能跟随着他们。快到学院门口时,突然从路边窜出十多个人来,将绑架我的那帮人一通暴揍,打趴在地,然后拉起我就跑。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这到底是些什么人?要干什么?
跑了大约一公里左右,我已经累得气喘嘘嘘,汗流浃背。就在我实在跑不动的时候 ,隐隐看见前面一辆带蓬布的解放卡车,从车上跳下两个人,拽着我像扔麻袋一样,塞进了车厢里,然后他俩利索地跳上来,一左一右把我夹在当中。
卡车疾驰起来,把我们颠簸的左摇右晃。我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这是去哪?立刻遭来对方的呵斥。
“老实点,别乱说乱动!”
咦,竟然是女人的声音。我睁大眼睛朝两边看,车厢里很黑,看不清俩人的模样。不过我紧绷的神经松弛了,既然是女人押送,那应该没什么问题,估计是找个什么地方把我藏匿起来。
我的猜测终于验证了。天麻麻亮的时候,汽车停了下来。司机掀开帆布,一缕光线照进来,我看清了一左一右俩人的面孔,是三十多岁的妇女,一人怀里抱着一支七九步枪。
下来车,周围张望了一下,象是团场的连队。没容我多看,俩妇女象赶牲口一样,押着我来到一个地窝子边。
“进去!”在她们的呵斥声中,我小心翼翼地进了地窝。
咣当!门被关上,外面响起稀里哗啦的锁门声。
地窝里有一股霉味,光线很暗,很长时间我才适应过来。地窝子大概十来个平方,靠门口有一个火炉子,靠近窗户有一张床。说是床,也就是四根碗口粗的木棒支着木板,上面铺着麦秸,再上面是一条肮脏不堪的褥子和卷成一个卷的被子。
我就要在这样的环境里度过一段时间,究竟多长,我不知道。虽然我已经习惯了囚禁的生活,但孤单一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有些寂寞和恐惧。
门外一阵脚步声,接着是开锁声。咣当!门开了,像是被枪托砸开的。
“里面的人出来!”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走出来,看见押送我的俩个女人中间多了一个男人。他一身皱巴巴的军装,带着军帽,没有领章帽徽,估计是从部队复员或转业下来的,一双小眼睛锥子一样盯着我。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陈思民”我老老实实回答。
“很好。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又问。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他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奸笑。“好,很好,我告诉你,这是武装连。我不管你犯了什么罪,也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你就是大风刮进来的,只要到了我这里,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你就得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听明白了吗?”
我还能说什么,只能说明白了。
他又对身旁的俩妇女说:“孙二娘、顾大嫂,这个人就交给你们了,别让他闲着,该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明白了吗?”
俩妇女应声着,然后押着我去条田干活。事后我才知道这个男人是武装连的连长,叫李福海,当地的土皇帝。
这就是无产阶级专政。你只能老老实实,不能乱说乱动。一连几天,我都是在孙二娘和顾大嫂的监视下劳动。我在想,我是不是和劳改犯差不多了。夜晚,躺在床上,我一直思考着,究竟是谁把我弄到这来了,弄到这来究竟要干什么。终于在一个夜晚有了答案。
那已经是三月的一个夜晚了。半夜时分,我睡得迷迷糊糊,咣的一声,地窝子的门被枪托砸开。
“陈思民,出来!”随着李福海厉声的喊叫,我慌乱的连棉裤都没来得及穿,披着棉大衣惶恐地走出地窝。刚出门,李福海就命令“孙二娘”、“顾大嫂”把我绑了。
“小陈,你不要动啊,我们给你绑得松一点。”“孙二娘”一边抖开麻绳,一边说。
“废什么话,捆得紧一点!”李福海不耐烦的喝道。
“不用了。”黑暗中,传来一个女人沙哑的的声音,听着似曾熟悉又陌生。随着人影的渐渐靠近,一道手电光照射在我脸上,刺得我睁不开眼。
“陈思民,我们真是有缘呀,你还认识我吗?”女人冷冷的声音,每个字都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仇恨。正当我疑惑来人是谁时,她用手电光在自己的脸上晃动了一圈,我呆住了,居然是张红卫。
怎么回事?她怎么来了,难道是她指使人把我弄到这来的?
“福海,你去忙吧,把她俩留下来就行了。”张红卫拍了拍李福海的肩,又对孙二娘和顾大嫂说,“你们把他押进去,今天我要审审他。”
进了地窝子,张红卫命人把马灯点上。昏暗灯光下的张卫红冷若冰霜的脸上略带憔悴,她恶狠狠的瞪着我,突然大吼起来:“陈思民,你这个臭流氓!你说,你为什么要画那种下流的画。你他妈的不是喜欢看我吊起来吗,今天咱们倒个各,我他妈的要把你吊起来。”
张红卫命令孙二娘和顾大嫂动手,俩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我也气愤起来,说:“有什么话你就说,用得着来这套吗。”
张红卫冷冷一笑,说:“我就是要把你吊起来,你他妈的想怎么着!你若是敢不老实,那就让那帮男人来收拾你。”
我顿时泻了气,知道这顿羞辱是逃不掉了。与其让那帮心狠手辣的男人折磨,还不如这帮女人动手呢。
张红卫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人民的残忍。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俩个女人看看我不像是要反抗的架势,这才把我吊在地窝子的梁上。
   “好了,你们也出去吧,有事我叫你们。”张红卫摆摆手。孙二娘和顾大嫂应了一声,退出地窝子,把门严严关上。
    张红卫搬来一只凳子坐下,翘起二郎腿审视着我,嘴角带着一丝奸笑。“陈思民,咱们今天好好算算账。”
 “算什么帐?我又没碍着你。”
“什么帐!你那几张下流画把我给害惨了,你他妈的知道吗。”
张红卫嗖地抽出腰间的武装带,劈头盖脸朝我打来。一边打一边扯着嗓子骂:“陈思民,你他妈的大流氓,臭流氓,死不改悔的小爬虫,你为什么要画那种下流的画,弄得老娘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说着,她居然呜呜地哭起来。
(□□□ □□□由于语言限制,这里省略116字)
张红卫走后,我陷入了无休止的劳动体罚中。每天早上地窝子们被抢托砸开,孙二娘和顾大嫂就押着我去干活,打土坯,修水渠,整条田,什么活重,我就得干什么,直到太阳落西才回去。天天如此,循环往复。以至于枪托砸门的声音成了我出工的信号,听到这声音心里就一哆嗦。
三个月过去了,我已经被繁重的体力活折腾得麻木机械了,甚至思想和心都死了,若不是以后发生的一件事,改变了我的生活状况,真不知道是否能撑下来。
第六章
俗话说:六月的天,孩儿脸,说变就变。六月初的一天,白天还是响晴薄日的,到了傍晚,黑云压顶,电闪雷鸣,随之黄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不一会儿便是倾盆大雨,世界仿佛进入了大洪水时期。
感谢这场雨,让我得到了身体上的喘息。我扒着地窝子的窗前,望着眼前雾蒙蒙、水茫茫的一片,心沉了下来。这雨再下下去,我的地窝子将不保了,我祈求老天赶紧停了吧。
雨连着下了一夜一天后,终于停了。第三天的早晨,门“吱”的一声轻轻开了,这是第一次不用枪托,而是用手推开的。   “喂,陈思民,你休息好了吗?”一个女人嗓音有些怯怯地在门外喊道:“要休息好了就出来吧,该出工了。”
我纳闷,平时都凶巴巴的这些女人怎么突然变温柔了?我好奇地往外一瞅,门口居然站着一位我从未见过的姑娘。我发誓,除了萧冉筠,这是我见到的又一位温柔漂亮的姑娘,虽然没有萧冉筠的优雅气质和性感,但比萧冉筠要年轻朴实的多。
我走出门,用男人欣赏的视角打量着她。
这是一个纯洁、无邪的少女,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清澈的如同一潭湖水;金色的阳光撒在她圆圆的脸上,甚至可以看到她红润皮肤上茸茸的汗毛;一头乌黑浓密的发丝梳成两条辫子,微微泛着青幽幽地光泽;而她的身材浑圆、结实、丰满,洋溢着青春气息;尤其是那饱满的胸脯,高傲的耸立,把她那身已洗得发黄的绿军装撑得紧绷绷的,仿佛那对宝物要时刻跳出来似的。
真是一个丰腴、妩媚而又端庄的姑娘,一个撩拨男人魂魄,让小伙子怦然心动的纯情女子。
她虽然背着一支七九步枪,但既没有其他女人的凶悍,也没有飒爽英姿,倒像是一个参加军训的女孩子儿。见我一脸的疲惫,她脸上露出安详的、抚慰人心的、好像还有点歉意的笑容。
她见我在眯着眼欣赏她,反倒有些害羞,圆圆的脸蛋上布上了一层红晕。
“今天我们的任务是挑沟放水┅┅这两天雨太大了,场部都淹了。”她低着头,轻声细语。与其说是给我布置任务,倒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我跟着她来到场部,眼前是一片狼藉。这场大暴雨让这里成了一片汪洋。当务之急是排水,哪里能排出去就到哪里挑沟。
为了保住庄稼,男人们都到田间去排水,剩下的都是些女人。“孙二娘”和“顾大嫂”已经在挑沟,这两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只穿着一件小背心和花裤衩,不仅裸露着白花花的臂膀和大腿,而且湿漉漉的背心裤衩紧紧贴住她们的肉体,隐隐绰绰显现着上身的乳房和下身的耻毛。她们见了我倒像是见了她们的男人一样,一点也不避讳。唉!如果她们不被李福海训练的凶巴巴的,完完全全就是个地道能干的家庭妇女,或许贤妻良母。  大概她们早已商量好了,“孙二娘”和“顾大嫂”一组,她和我一组。啊!这是命运的安排,让我和一个美丽的姑娘在一起。 
我扛着铁锨走在前面,今早晨还没进食,我饿的有点头晕目眩,脚步趔趄了一下。她马上在后面喊了一声:“哎,小心!”   哗—哗—
她趟着水,快步走到我跟前,关切地问:“咋了?不好走吗?来,让我走前面。我路熟。” 她高挽着裤腿,迈开匀称结实的小腿,矫健有力地走到我前面。一圈圈美妙的弧形涟漪,在她圆润的小腿肚四周轻漾。顿时我感到一种异性的美对我的刺激,一股青春的热流在搏动,我不由得挺起胸来。   她背着枪,用一根树枝在我前面全神贯注地探着路,倒像是在为我开路。我想,我毕竟是个男人,便喊道:“喂,还是我走在前面吧。”    “不,”她没有回头,“你路不熟。这附近本来就有个好几丈深的大水坑……”   “啊!——”   她的话音刚落,七八十米的前方就传来一声惨叫,有一个蓝衣服的影子一晃,就没入了水面。    “不好!”我大喊一声,扔下铁锹,奋力向前面奔去。跑了一大半距离,我也陡地滑进了大坑,接着,我换用自由式的泳姿游到出事地点。这时,一片女人的长发像水藻似的正在水面飘浮着,我一把抓住它,再游三四米,就爬上她原来滑下去的斜坡,把她拖了上来。   女人穿着一身补着补丁的大襟衣衫,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一头水淋淋的乱发遮盖在脸上。由于浑身湿透,紧贴着虽然丰满但有些下垂的乳房,两只粗糙的手紧紧抓着两团污泥。  “啊呀!真亏了你了!”她气喘吁吁地跑来,说:“这是李连长的爱人。她大概是回来给娃娃拿尿席子的,咋办呀?”   这就是“连首长”夫人?我看到了我们生活条件的普遍贫困,那样一位威风凛凛的人物,家庭生活也不富裕。我那还没有完全泯灭的善意,又不自觉地萌生出来。
“来,帮我一把”我蹲下身,抓住连长夫人的胳膊往背上拽,她抱着连长夫人的两腿使劲往上掀。好在这个女人不重,我背着她来到一处高地。  放下背上的女人,让她平躺着。女人紧闭着眼,嘴唇乌青。我使劲掐着她的仁中,不一会儿连长夫人就苏醒了。
哇——她吐出一大口污水,一看见姑娘就扯着嗓子哭嚎起来。
“啊呀!大妹子呀!我这趟可过了次鬼门关呀……”
“好了,嫂子!你没事就好……”她噘着丰满的嘴唇,像哄孩子似地劝慰着;用滚圆的手指梳理着女人的头发。
连长夫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道:“那死鬼不顾家呀!就知道干他妈的革命呀!革得他妈的家里都死光了他也不管呀……”    “好了,嫂子!好了,嫂子!人家连长干的是革命,是国家大事,别怨他……” 姑娘一个劲的劝慰,其他人也都围拢上来帮着劝说,连长夫人这才平息了下来。  这一上午,就因为出了这件大事而在忙乱中过去了,谁也没再干一铁锹活。中午,食堂一人发了两块夹生的玉米饼子充饥。因为大雨,食堂的煤点不着,只得用煤油凑合着蒸了两锅。
我轻松地回到地窝子。但一坐下来,就感到饥肠辘辘,这点玉米饼不顶时候,只得无精打采地爬上炕,靠在潮湿的被褥上,开始思念我心中的恋人萧冉筠,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随着一阵开锁的声音,门吱呀一声轻轻开了,她忸怩不安地站在门口。
“陈思民,你出来一下好吗。”她在叫我,眼里闪着羞涩。 我走到门口,问她什么事。   “给。”她极快的从兜里拿出一块用手帕包着的玉米饼。   我瞥了一眼,随便说了句“就一块吗?”  “就一……一块。”她讷讷地说,脸好像一直红到了头发根。
她为什么脸红?为什么给我送玉米饼子?我猛然意识到这里面有事,是阴谋、同情、还是他们派来试探我的……我的心抖了一下,用怀疑的眼神死盯着她,下意识的冷笑道:“抱歉,你拿回去吧!”
她怔了一下,拿着玉米饼的手尴尬地缩了回去,脸更加的红了。她躲闪着避开我的目光,低下头,微蹙着眉。
我侧着脸看着她难堪、窘迫的模样,心里居然感到了一丝报复的快感。我高傲地说:“要没别的事,我进去了。”
“哦,”她仿佛从自己的思索中惊醒过来,“你进去吧……”
停了很长时间,我才听见她抖抖索索地把门锁上。我躲在窗口处,本想看她遭羞辱后是如何垂头丧气的,然而看见的却是她极为伤心落寞的神情,就像是失恋似的,脚步沉重缓慢而又恋恋不舍的离开,娇美的背影在微微颤抖……
我的思绪乱了,虽然我不清楚她的动机,但却实实在在伤了她的心,我意识到刚才有些过分了。
大概十多分钟后,窗外忽的探出“孙二娘”的脸,咋咋呼呼地说:“小陈,你把我妹子怎么了?刚还好好的,怎么从你这回去就像被人欺负了似的。”
“我怎么敢欺负她,我什么事也没做。像我这样的监管对象,只能老老实实的接受改造,怎么可能欺负你们呢?”我装作一脸无辜地辩解道。
“孙二娘”盯着我看了一会,说:“不对,有事,你们肯定有事!要不我妹子怎么蔫得一句话也不说。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只得把刚才玉米饼子的事轻描淡写的告诉了她。
“孙二娘”有些不相信的问:“就为这个?”
“对,就为这个。”我点点头。
“孙二娘”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我说呢,发玉米饼子的时候,看她用手帕抱起一块塞进裤兜里,敢情是为了你呀。这个傻丫头!”
啊,她是把自己那一份分给了我!我突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木然的不知说什么好,心里一个劲的内疚。
“孙二娘”又冲着我咋呼起来:“你也是的,给你你吃就是了,干啥要回绝人家,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了。”
正说着,她快步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说:“二嫂,你别说他了,他没把我咋样。”她看了我一眼,生拉硬拽着“孙二娘”离开。
“哎——”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只得这样叫了她一声。
她回过头来,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望着我。我正要向她道歉,“孙二娘”喊起来:“哎哎,哎什么哎,人家有名有姓的你不会叫呀,还文化人哩,一点礼貌都不懂。你……”
她制止了“孙二娘”,回到窗口前问:“你叫我啥事?”
“实在对不起,刚才我误解你了,不该对你那样。”我诚恳地向她道歉。
她羞涩的笑了。轻轻说:“没啥。那……你还要吗?”
“饼子?”
“嗯”
“要!”我居然把手从破窗户里伸出去。
“给”她把那个包着手帕的玉米饼子放在我的手中,想完成了一件任务一样,甜甜的笑了,笑得是那样的妩媚、灿然。
第七章
事后我才知道她姓孙,叫孙彩霞。不知道是谁的小姨子,从河北老家跟着一块儿来的。别看她只有小学三年级文化水平,打她鬼主意的可不少,其中就包括连长李福海。毕竟模样长得好,是全团一枝花,武装连的大美人。  不过孙彩霞这姑娘有点太单纯,一会儿跟着李福海这帮人喊打倒、打倒……一会儿又跟他们辩论这是好人,那是坏人,还认真得不行。李福海他们把她当玩意儿耍,迟早她要栽在这帮人手上。   经过一天的挑沟排水,场部的积水已排的差不多了,灾后劫波到处泥泞。
第二天出工的路上,她悄悄问我,“你昨天为啥一开始不愿要那饼子?”    
我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怕说出实情让她再度伤心。
“饭要吃饱。你饭量大,以后有了吃的,你吃就是了,不用管我。” 她的口气倒像是妻子跟丈夫说话。我笑着看她,她也腼腆地向我笑笑,问:“他们说你文化很高,是吗?”   “也没多高。”我回答说。
“你就别谦虚了,我看的出来。”她撇撇嘴,显然对我漫不经心的回答不太满意。见我默不作声,又说:“我挺喜欢有文化的人…… 不像这里的人,都野蛮得很。”她叹了口气,说:“他们爱糊弄人……欺负人……”说完,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下想心事。
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情,我有些同情她。也许在她的老家,她会生活的很好,没有这么多烦心事;但这里是讲政治、讲斗争的地方,像她这样单纯的姑娘是理解不了的。就像她的笑靥和身旁晃动的七九步枪怎么也协调不到一起。
到了田间地头,正遇见李福海颐指气使的在派活。等了有十分钟,众人散去,李福海走过来笑嘻嘻地对孙彩霞说:“大妹子,你救了你嫂子,让我怎么谢你呢,要不晚上我在场部食堂请你。”
孙彩霞马上纠正说:“连长,你弄错了,不是我救的嫂子,是陈思民他救的。”
“唔”李福海这才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带着轻蔑和不屑。“好了,你押着他去修水渠。”说完头也不回的向场部走去。
“这人真是的,人明明是你救的嘛。”在修水渠的时候,她连着对我说了好几遍。见我既没反应又不搭腔,便换了个话题。“哎,听说你会画画,是吗?”
她的话说得我很不自在,为了那幅画我被吊起来受辱,想起来就觉得难堪。我估计她一定是听“孙二娘”说的,不知道“孙二娘”还给她说了什么,便试探着问:“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见我搭了腔,她高兴的像个顽皮的孩子,歪着脑袋得意地说:“这你别管,反正我就是知道。”
“哦,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知道你是个好人。”
“呵呵,好人?好人还用你拿枪押着我?”我用揶揄的口气说。
听了我的话,她顿时脸涨得通红,忙结结巴巴地说:“不是……我不是自愿的,是……是他们安排的……其实我不愿意来……”
她眼神黯淡下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默不作声了。我也不再搭腔,专心致志地铲土、培土,修水渠。半天,听见她轻轻的唉声叹气,也许她在为自己到武装连来后悔。
整整一天,我们都很少说话,即便是休息,我们俩也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除了几次给我送水走近我,其它时间她就坐在渠旁的杨树林里,要么手托着腮望着我,要么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远方想心事。  傍晚,我们听见远处尖厉的哨音,大队收工了。
在苍茫的暮色中,疲惫人们三三两两会合在连队前面一棵歪歪扭扭的沙枣树下。这时,按在语录塔上的高音喇叭正在播送团场“毛泽东思想广播站”“抓革命,促抗灾”的专题节目。  慷慨激昂的女播音员用尖细的嗓音在播报团场决定:“……在这场抗灾斗争中,表现最突出的有:武装连女战士孙彩霞同志、三连XXX同志和场部XXX同志。特别是当一名干部家属不幸被洪水卷走的时候,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共青团员——孙彩霞同志,怀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必胜信念,奋不顾身地冲到洪水前面,面不改色心不跳,以大无畏的革命英雄气概和舍己救人的共产主义崇高品德,救出了阶级姐妹的生命。对孙彩霞同志的英雄壮举,团场革筹小组决定给予记二等功一次……”    “哇——”几个女战士围着她欢呼雀跃,而她却用一种羞愧、痛苦的眼光偷偷地瞄我,那眼神像暮色中的小星星,忽明忽暗,羞郝闪烁……  
第八章
晴朗的天空挂着毒辣的太阳,毫无遮拦地炙烤着大地。整个团部的条田被洪水肆虐的一幅凄惨景象。不但收成大部分无望,就是军垦战士的生活也马上要面临困难。可是,广播站的高音喇叭,还不断传来师部、团部的动员。在一派豪言壮语后面,无非向军垦战士说不要指望国家的支援,要“宁肯少活二十年,也要拿下大寨田”,并且竟像开玩笑一样,把这场自然灾害说成是“好事”。听着广播,军垦战士都在低声咒骂。
既然动员要拿下大寨田,这一天,全部人员在一起修复水渠。因为下个月师部要来检查,这可是事关贯彻上级指示、农业学大寨的大事,马虎不得,没有人再去管倒伏的玉米。由于要看管我这个犯人,她没有参加劳动,只是孤零零地站在不远处,眼巴巴的看着我,从她的眼神里我能读懂她想找个机会和我单独说话。
“陈思民,你把水桶挑上再走。”晌午收工往回走时,她急切地叫住我,我只得走过去。就在我弯腰拿扁担的时候,她拽了拽我的衣襟,悄悄说:“你慢点,等他们走远了你再挑。”
她的眼睛有些轻微的红肿,,我问她怎么了,她躲闪开,说没什么,刚才迷了眼了。等人们都走出一段距离后,她向我羞怯地瞟了一眼,说:“我不是叫你挑水桶,我是有话要跟你说。”   我不知道她要说什么,疑问地望着她。    “我不是……不是我报的,”她语无伦次地说,“是连里报的……那应该是你的功,是你把连长家属救起来的,你应该……”   “噢,原来是这件事。这有什么?领导上把功归于你,我想总有一定的道理。”我不以为然地说,“你放心,我不会跟你争这个功,我争来也没用。”   “有用,有用的!你立了功,就能早点出去呀!”她用关怀的目光和语气说:“不是说立功赎罪吗?这个功给你记上,你的罪就赎了一大截子了。你就能早点出来,跟我们一起……”   不知怎么的,从她那张厚实性感的嘴里说出来这句话来,让我陡然想起了张红卫,听起来特别不相称,也特别刺耳。我产生了一种自轻自贱、而实际上是被别人的歧视激起的反感,一种想捉弄她的恶劣情绪。我眉头一扬,故作玄虚地问她:“你知道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吗?”   “嗯?”她天真地笑了,歪着头看我,“你说呢?”   “你知道公安人员破案时领的狗吗?”   她疑惑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说:“我们两个就是公安人员跟那条狗的关系。尽管坏人是狗抓到的,案子是狗破的,但是功劳要给公安人员记上。这是天经地义、合情合理的事。怎么能给狗记二等功呢?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们两个,你就是那公安人员,我就是那条狗!”   “你……”没想到我能说出这种话来,她气得杏眼圆睁,柳眉倒竖,浑身颤抖。看到她用雪白的牙齿咬着下唇,丰满的胸脯剧烈起伏,我有一种审问女烈的快感。她现在这副模样简直是在刺激我想要虐她的神经。
哈哈哈,这种报复让我有了阿Q式的精神快感。爽!
这几天,她没有理我,绷着脸不时用赌气的眼神瞪我。有时,完全不必要地对我呵叱:“快干,快干!你干活老是磨磨蹭蹭的……”搞得另外几个女战士都有点莫名其妙,因为她们知道我干活是最踏实、最卖力的。
也许只有我才能听出她的呵叱声里是一种哀婉的怨恨。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眯起眼来,用一种暧昧的、玩世不恭的目光审视着她。她自然是气鼓鼓的一甩辫稍,扭过脸去不理我。我们现在的这种关系,倒真有点孩子闹别扭的意味,不过很快我就后悔了。
就在那天晚上,她去场部食堂找到了正在喝酒的李福海,极力地为我争取那份功劳。满桌的人都拿她逗乐打哈哈,甚至借机动手动脚的在她身上揩油。她一边抗争,一边面红耳赤地和他们辩论,结果可想而知,又羞又气又急的她,从那帮猥亵的男人堆里逃了出来,蹲在一处没人的地方委屈而又自责地伤心啜泣。我说怎么看她眼睛有些红呢。唉,这个可爱的傻姑娘。
第九章
洪水过去一星期后,大地恢复了生机。茂密的植物伸展着绿油油的枝蔓,就连倒伏的玉米和高粱顽强地挺立起来,迎着炎热的夏风骄傲的摇曳。  
这几天她不再呵斥了,眼睛里又恢复了往日纯真柔美的目光。由于我对她的愧疚无法表达,只能更加认真卖力地干活。挖渠、挑沟、修埂、平田、除草,凡是下力的活,我样样抢着干,以至于她几次用疼爱的眼神示意我悠着点。
阳光酷热,暑气蒸人。我索性脱光了衣服,光着膀子。看着隆起的胸肌,突出的双头肌,像扇面一样的阔背肌和胸肌下一块块对称的腹肌,全被灼热的阳光晒得油黑锃亮,我不禁有一种男子汉的自豪感。  
休息的时候,女人们就在树阴下乘凉,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离她们不远,听得见我是她们议论的话题。她们也是人,而且是女人,当然是用女人的眼光来看男人。她们赞赏我结实匀称的身躯和踏实的劳动态度,传我有什么问题,猜测我家里还有什么人,是否结了婚等等,当然也有娘们放肆的荤话。
“啧啧,瞧他那胸脯真结实,要是我那口子也这么结实就好了……”
“呦,你是看上人家了吧,那还不赶紧过去让他啃一口。嘻嘻”
“哎,猜猜他那玩意能有多大?我估计小不了,你看他的裤裆鼓囊囊的……”
“你扒开他裤子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哈哈哈……”
女人们嘻嘻哈哈疯闹起来。我理解这些女人的心理:其实她们根本就没有把我们当作人,就如同古罗马贵妇人洗澡时不避她们的男奴隶一样,把我当成了一头健壮的种马,一个既可饱眼福,又可以供谈资、满足她们好奇心理的男奴。
不管怎样,能引起异性青睐,我的虚荣心还是得到了些许满足。这时,我会不由自主地瞥她一眼。她从来不参加她们有关我的议论,只是在一旁拄着步枪,用兴奋、专注和研究的眼光盯着我,仿佛我是一只她正准备捕捉的猎物似的。我也是人,而且是男人!面对她那有些迷恋的眼神,男性的荷尔蒙总会敏感的膨胀。  
这天傍晚,我就端着这种不无炫耀的姿态,扛着铁锹,迈开大步,昂首挺胸地走在她前面。因为要押着我,她不能离我太远,只得急切切地迈着小碎步跟在我后面。就这样,还是拉下了一段距离。她在后面叫,央求我走慢点,等一等她。
我站在路边,仰着脸,以一种凌驾于她之上的眼光虚睨着她。往日她那风摆杨柳、款款而行的步态不见了,一溜小跑地来到我身旁,红润的脸蛋已沁出细密的汗珠。
我平添了男子汉的豪情,发开了牢骚:“走快点嘛!干了一天了,肚子也饿了,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好,好,咱们快走,快走……”她居然一副软弱、慌乱的小女人样。  回到地窝子,天已经黑了,也过了吃饭的时间。她把锁打开,说:“你先洗把脸,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打饭。”说完,连门也不锁,急忙向食堂走去。刚才那句牢骚话起了作用,她一定是认定我现在饥饿难耐了。
很快她手拿着玉米饼子和一盆菜汤端进来,进门时还用脚把门关上。我正纳闷她要干什么时,却发现她手里多了两个玉米饼子,菜汤也比平时多了一份。她莞尔一笑,说:“快吃吧,你一定饿了,我陪你一起吃。”
啊!我吓了一跳,没听错吧?她陪我一起吃?这要叫别人看见就麻烦了。我瞪着惊恐的眼吃惊的望着她。
“放心吧,今天团部放电影,他们都去看电影去了。”她嗔道:“看你,还男子汉呢,怕什么。”
啊,电影,我已经好多年没看电影了。她一提,到勾起了我对电影的向往,可惜我是犯人,没有看电影的权利。“什么电影?”我问。
“好像是样板戏《红色娘子军》”
“是芭蕾舞吗?”
“嗯,应该是吧。”
我的心动了。多少年来我对祝希娟扮演的吴琼花陷入深深的迷恋,我喜欢她的一笑一颦,喜欢看她被吊起来忍受鞭打的表情,那种痛苦凄惨的美长久留在我的脑海里,一想起来就会使我兴奋。虽然芭蕾舞剧我没有看过,但看过宣传画,也在收音机里听过。
“十年内战时期,海南岛椰林寨。在恶霸地主南霸天的土牢里,大柱子上,铁链吊着贫农女儿吴清华。她不甘心当丫头、做奴隶,几次逃跑被抓回,已打得遍体鳞伤。”
每次我都希望听到这句旁白解说,随着激扬音乐响起,我在猜想那个漂亮的女演员是如何在舞台上表演被吊的情景。
    “哎,你快吃呀,多吃点。”她把我的思绪拉回到她身旁。
我问她:“你怎么不去看?”
她脸一红,支吾道:“哦,哦,我不愿看……撑胳膊伸腿的有什么好看的。其实……其实我想……陪你一会……”
我猜想她的话前一句是假的,后一句倒是真。突然,我冒出了一个想法,问她:“你能不能帮个忙?”
“什么忙?”她问。
“你看,象我现在的处境是不能看电影的,你能不能看完电影后给我讲讲内容,也算是我看了。”
“行,行,当然行!”她痛快地答应了,忽然又脸色黯淡下来,噘着好看的嘴说:“可要是那样,我就没法陪你了。要知道,只有这时候没人,我才能在你这呆一会的。”
我劝慰道:“没关系,反正我们白天都在一起,我干活,你就讲,也算是你给我的精神食粮嘛。”
“嗯”她点了下头,又兴奋起来,说:“明天团部还演一场,我去看。保证一点不拉的讲给你听。”
看来她真是欣赏不了芭蕾舞,看过电影之后,她只给我讲了大概情节就说不出别的来了。不过我还是很知足,因为她在讲吴清华被吊着的时候,竟模仿着双手高举过头顶做挣扎状。我要求她再做一遍这个动作,她以为我没看懂,两只小拳头交叉着又高举过头顶,解释说:“你看,就是这个样子,被铁链吊着。”
我兴奋的两眼放光,身体微微颤抖。
她问:“你怎么了?”
我忙掩饰说:“哦,没什么……你做得很有舞蹈动作”
“你喜欢看跳舞?”她问。
“是的。”
她用调皮卖弄的神气问:“那你早上能看到我跳舞吗?”   “什么?你跳舞?”   “是呀,‘忠字舞’呀!每天早上都跳。”   “‘忠字舞’?什么‘忠字舞’?”   “嗨!你都让人关傻了,就是向毛主席表忠心的‘忠字舞’嘛!最新的。现在外面都跳这个舞,连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太太都跳哩!可好看了!我跳给你看吧。”
她稍做了一下准备,便哼唱着曲子舞蹈起来。
“毛主席的光辉,嘎啦呦嘻诺诺……”
随着节奏,她自然摆动起丰腴柔软的四肢和腰身,曼妙的舞姿勾勒出她粗陋肥大衣服中的婀娜线条,胸脯和臀部更加饱满地显现出来。
美!真美!我陶醉地看着她的舞姿,贪婪地盯着她诱人的身材。
“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太美了!”
“真的?”她美丽的脸庞粲然放光。“那以后我天天跳给你看,给你宽心、解烦……”   
第十章
半个月之后,团部又放映电影,阿尔巴尼亚的《海岸风雷》。由于是故事片,她看得认真仔细,真的是一点不拉的讲述给我听。
“里面那个女的长得真漂亮,穿着连衣裙,还是卷头发,高鼻梁、大眼睛、睫毛真长。哎,你说外国人女的都那样吗?”
“可能是吧。”
她继续说:“后来敌人搜她的家,在屋檐下找出一卷子传单,就把她抓走了……”
“哦,捆她了吗?”我来了精神。
“没有。不过打她了,吊起来打的。敌人把她带到办公室审问她,她什么也不说,那个敌人就扇她的脸,扇的可狠了,她的嘴角都流血了。真可怜!”她的脸上现露着同情。
“后来呢?”
“后来敌人就把她押进刑讯室里,用房梁上垂下来的两条绳子绑住她的手。哎呀,你不知道,我看得紧张死了,尤其是敌人把她脚下的凳子踢开,那个女的一下子被吊起来的时候,我的心忽悠一下,差点叫出声来。那女的真惨,敌人用鞭子抽她的脸,打得她左右摇晃着脸。就这样……”她高举起手臂,头来回摆动。
看着她认真的模仿,我兴奋的两眼放光。  她看出了我的异样,问:“哎!你为啥喜欢那样?”   “哪样?”
“就是捆呀吊的那样。”
我无言以对,默不作声。  
“那……那我要是愿意你这样我呢?”她一脸认真地说。
“我……已经不再做了。”
“瞧你!啥都不给我说实话!”她又噘起好看的嘴,装出气恼的样子,“你以为我不懂,你老是看不起我,我以后不跟你好了!”
唉!我不是不给她说实话,而是现在的处境让我不敢再有这方面的非分之想。仅管这种嗜好深深影响着我,让我挥之不去,但现实……唉!    她又给我送了玉米饼子。天刚麻麻亮,她就从窗户窟窿里扔在了我的床上。
早上出工时她问:“给你的玉米饼子看见了吗”
“谢谢你。”我说,“我看见了。也吃了。”
“你睡得真沉。我在窗子外看了你好半天。”她调皮地笑着,“我本来拿着根树枝子,想捅醒你,可看你睡得香香的,就算了。”
“算了吧,以后别送了。”我一面扔土一面说。   “为啥?”她歪着头,不解地看着我。   “谁知道我要关多长时候,也许……”   “不,”她任性地说,“反正你关多长时候我就给你送多长时候,老送下去……”   “那么,我就要老关下去啰?”我凄怆地笑了笑。   “不,”她拄着七九步枪,望着远方,脸上溢出如梦似的甜蜜:“你在这里我给你送吃的,以后……”   “以后怎么样?”我不是故作多情,而是确实没有想到以后会怎么样。   “以后……”她抿起嘴微微一笑,“我不说了,你坏得很!”   “你这倒说对了,我本来就是坏人嘛。”    “别,别……”她向我靠拢过来,又啄起鲜红丰满的嘴唇,像哄孩子似的,“我这是说笑的,你别生气,啊,别生气。我知道你是好人,是被那个女人陷害的。他们搞派性、搞武斗,还折腾你,他们不是人,是畜生,是法西斯。”   “别,别这么说”我吃了一惊,忙制止她。   “说了就说了,怕啥?反正这儿又没别人。”她瞟了我一眼,把一绺头发撩到耳后。我看到她手腕上一圈绳印。   “你的手怎么啦?”   “没啥!”她慌乱地把手藏到背后。
“到底怎么回事?”
见我严厉的问她,她支支吾吾说:“我……我就试了试吊……”
“你这是干什么?”
“人家……人家还不是为了你嘛。”她撅着嘴,撒娇道:“你老是不理人家,人家就想,你这么喜欢看女人吊起来,人家就试了试,结果把手腕勒得就这样了。”
唉,这个傻女子!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的手腕,问:“疼吗?”
“不疼。”她莞尔一笑。
我把她的手捧到嘴边,亲吻着淡淡的痕迹。
她饱含深情地望着我,声音幽幽地说:“真想让你把我吊起来!为了你,我什么都愿干。”
听了她的话,我陡然一阵冲动。
第十一章
躺在地窝子里,我想到了孙彩霞说的话。我理解这姑娘是为了爱,到了爱屋及乌的地步。虽然她很可爱,但我已经有女朋友,一个志同道合的女人。我想我应该给萧冉筠写封信,既告诉她我现在的情况,也问问她的情况。于是就着油灯写起来,大部分内容是我对她的思念之情。
信写好了,,我琢磨怎么才能寄出去。在武装连,往来信件都有文书负责到团部寄出或取回,我现在属于专政监管对象,没资格写信,如果是我的信,根本出不了武装连就会被李福海截下。于是我想到了孙彩霞,让她帮忙是在合适不过了,但她要知道是给我女朋友的,她会怎么想,还会帮忙吗。
第二天,在玉米地里,我壮起胆子对她说:“你……替我办件事可以吗?”   “你说吧,啥事我都能替你去办。”她兴奋的,仰起孩子般天真的脸。   “你替我去发封信,行不行?”   “那有啥!拿来吧!”她整整衣服,一掠头发,仿佛现在就要动身似的。
我说:“不能在这发,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我知道,我到团部的邮政所那里去发,就十来里路,近得很……你放心吧。啊,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的。”她流露出一种极为满足的溺爱的表情,我发觉,她把我的怀疑,当成了嫉妒,当成了爱的表示。
我把封好的信交给她。她看看信封上的姓名问我:“这三个字怎么念?” 我告诉了她。  “萧冉筠?”她微蹙起眉,“咋像个女人的名字。”   “当然,当然是个女的……”   她带着醋意说:“咋?你不是说你家里没人了吗?咋又出来个女的?”   “那……那是我姑妈,当然是个女的。”   “哦——”她舒展开眉头,对我莞尔一笑,可是又马上疑问地歪着头,问:“你姑妈有女儿吗?”   “没有……只有两个表弟。”   这些话我都是随口说出的,连自己听了都觉得脸红。我恨自己学会了撒谎,但不撒谎又能怎么样。     
“好!”她揣起信,又在口袋上按了按,说:“下午我请个假,到团部去发。你姑妈一有回信,我就给你。”    “要寄挂号信,你会不会寄挂号信?”   “就你会,我啥都不会!”
她撒娇地说:“寄挂号,贴两张邮票,还问邮局要个条子,对不对?”她得意地望着我。   “对。可这是寄到师部的,你贴一毛钱邮票就行了,不用多花钱,条子拿回来交给我。钱你先垫上,行不行?”   “看你说的!”她压低了声音,“告诉你吧:我有钱,这些年我存下些钱来着,以后你出来好花……”  我忙对她说:“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
“啥事?”
我为难地说:“你看,像我这种情况是不能和外界书信往来,如果要有回信,我让对方在收信人的地方写你的名字,不知道行不行?”
“行啊!”她兴奋地说:“你放心,我给连里的文书说一声,只要是我的,我让他马上给我。你就让你姑妈写我的名字就是了。”
 信终于寄出去了,我不知道萧冉筠能否收到,也不确定她能否来信,只能冥冥祈祷上苍。
这几天她的神情有些落寞,好像在和谁赌气,问了孙二娘才知道。原来团部要开表彰大会,她舍己救人的二等功批下来了,连里让她参加表彰会并上台领奖。她的犟脾气上来了,说人不是她救的,不能去领奖,谁劝也不听,就是不去。孙二娘还让我劝劝她,说我是有文化的人,说出的话她会听,别为这事和李福海闹别扭,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她。我想了想,也有道理,于是找了个机会,一边干活,一边开导她。
“听说你要去参加表彰会?”我装作漫不经心的问。
“我不去,谁愿去谁去。”她气哼哼地说,坐在田埂上用树枝在地上划着。
“要叫我说,你应该去。”
她抬起头,瞪大眼睛疑惑地看着我。
我尽量把口气放缓和,真诚地说:“我是这么认为的。第一,如果你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你是不是也会去救人?”
她点点头。
“那就对了。”我接着说:“第二,救人的时候不光我一个人,你也在场对不对?既然你也在场,而且还帮忙一块实施抢救,事实上你也是救人的参与者。”
“可是┅┅可是人真的是你救起来的呀┅┅”
我打断她的话,继续说:“你先听我说完。我说的前两点都是客观因素,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第三点。你去领奖,不是代表你一个人的,而是代表我们两个,懂吗?”
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
看来我得用点个人感情的口吻开导她了,于是我说:“我们两个是一个战斗的集体,在当时那种情景下,我们都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救人。现在在荣誉面前,也同样是一个道理,你的荣誉就是我的荣誉,彼此不分你我。虽然功劳簿上写着你一个人的名字,但在你的心里有我的名字;你是在替我领奖,这就叫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她喃喃着,忽然扬起脸,兴奋地问:“你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我肯定地点点头。
“好,我去!”
两天后,她果然高高兴兴的去团部参加表彰会去了,临走的时候,特意嘱咐我要爱惜身体。
第十二章
半个月后回信来了。
我们在水渠边干活的时候,大老远她看见连部文书蹬着自行车从通往团部的小道上回来,车后架上鼓囊囊的夹着一个邮包,便问有没有她的信,通讯员说有,她兴奋地冲我说:“来了,你的信来了。”
她欢快地跑过去,从文书手中一把抢过信来,一边高扬着,一边往回跑。
“来了,真的写得是我的名字。你快看看。”她兴奋的小脸通红,把信递给我时,指着信封得意的说。
我接过信,信封上不是萧冉筠娟秀的字迹,而是一个苍劲的字体。展开信一看,果然不是萧冉筠来的,而是老书记写给我的。信很简短,除了询问了一下我的情况,又说了萧冉筠的情况。为了我,萧冉筠被张红卫折磨的神智不清,已经被她家人接回湖北老家了,临走前发誓再也不会回来了。
看完了信,我如同五雷轰顶,跌坐在水渠埂上,信从我的手中滑落。
她感到了不祥,捡起信来看了一遍,脸色凝重地问:“这┅┅这个人不是你姑妈,是你的┅┅”
她在等我说出来,或是爱人,或是女朋友。我沉浸在悲伤和愤懑中,没有理她。
“你有女朋友,她是你女朋友,对吗?”她问的时候声音很轻、很柔和,但我听起来像是在质问,好像我不配有女朋友。
我霍的站起来,愤怒地吼道:“对!难道我就不能有女朋友吗?难道我是你们监管的对象,就得当一辈子光棍吗?┅┅”
一霎间,我完全失去了自我控制能力,浑身战颤不停,最后竟喊失音了,我焦灼地用十指抓挠着喉咙和胸脯。
她吃惊地望着我,双手乱摇,惊慌地反复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仍剧烈战颤着,抓挠着,嘴角喷出了白沫……   “你打我吧!啊,你打我吧!”她把枪撂到地上,抓住我一只手,“把我绑起来、吊起来,拿鞭子抽我,只要你能出出气,随你怎么我都行……你打吧!就这样,就这样……”她把我的手使劲向她脸上挥,“就这样,你打呀!你打呀……”   我猛地甩开她的手,一口气终于冲出来,叹口气说:“你走吧,你走,我想安静一会儿……”     她委屈而又忐忑不安的离开了,我转身扑倒在水渠里,泪水默默涌出。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又回来了,用细润的手,胆怯而温柔地摩挲着我的脊背。我的皮肤陡然感到一阵清凉滑润的舒爽,同时闻到一股茉莉花的香气。   “背都晒脱皮了,给你抹点香脂。”她蜷着腿坐在我旁边的堤坡上,声音发颤地说,“以后干活穿上衣服,要注意身体呀。”   “你走吧,”我只是无力地摆动手臂,忘记了她是看押我的。  “现在我看清了,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她叹息了一声,愁苦地把手放在膝盖上,“别人伤心,他们高兴……你别伤心,以后慢慢会好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救了人,总有好结果的。他们知恩不报,还折腾你,总没有好结果……”   我抽动了一下,紧闭上眼睛,任由她自说自话。  
她仍守在我身边,不顾我的冷淡,絮絮地说:“别多想了,有时候,遇到伤心事,觉着过不去了,可时间一长,也就过来了。”她温和地劝慰我。   虽然她说不出更深的道理,但我能感到她内心的真诚和善良。刚才我有些冲动了,不该冲她发火。于是便说“算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反正我现在一个人无牵无挂的挺好。”
“我也是一个人。”她倒仿佛很高兴地说。
 忽然我对她的情况感兴趣,问她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说她老家在河北太行山区,穷得实在没办法了,就来投奔她姨夫。她姨夫在团部机修连干修理工,和李福海曾经是战友,就让她上武装连来了,干两年就能把户口解决了。
“哦,那你和李连长有什么关系吗?”我不经意得问。   “没……没有……”她马上慌乱起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躲开我的视线,“没有……啥关系也没有。”   “我不信,他好像很照顾你的嘛。”
她紧张地抓住我的胳膊,说:“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我……我就跟他说我受不了大田的苦。”   “那他就不叫你去大田受苦了?”   “我……我就让他……让他在我脸上拧了一下,我就跑出来了。”   “就这点?”   “就这点。我知道他安着坏心,我提防着哩!”她用噙着泪水的眼睛祈求地望着我,“你放心吧,放心好了。我绝不让他沾着便宜。”
接着,她叹息了一声,又有点懊丧地说,“我本来不想跟他们混在一起,可现在……现在……算了!现在不跟你说这些,以后慢慢跟你说。”   自文革以来,不少人利用手中的一点权力胡作非为,何况这样一个偏僻的连队。看来,她说的是可信的。
第十三章
    玉米灌浆的时节,正是需要水的时候。干旱的西北水资源宝贵的如同香油。水库的水挨着团场往下放,到谁那就电话通知,抓紧灌溉。武装连下午就接到了放水的通知,可等到夜晚水才顺着水渠流淌过来。全连都在挑灯夜战,开渠灌溉,远远望去,马灯一闪一闪象萤火虫一般。
我连挑了四五个渠口,望着欢腾的水流,听着哗哗的流水声,心中畅快无比。我坐在渠边,掏出玉米饼子啃了起来。
“别干啃,喝点水。”不知什么时候她走了过来,挨着我坐下,把军用水壶递给我。我大大咧咧咕咚了一口,竟然甜丝丝的,原来是糖水。
她顽皮的一笑,问:“好喝吗?”
那年月白糖很珍贵,一年一人也就半斤糖。我把水壶推到她面前,说:“你也喝。”
“你喝”她又推回来。
“你喝”
“你先喝”
“你喝嘛”  就在我们推让的时候,我的手不经意地在她丰满的胸脯拂过,顿时一种久违的被电击的感觉袭来。与此同时她也呀的叫了一声,身子如同喝醉了酒一般摇晃了一下,栽进我的怀里,水壶从她的手中滑落在地上…… 
这层窗户纸终于被捅破了!多少天来,我和她之间的男女情愫就在双方相互试探而又无比渴望的瞬间,以一种极不自然的方式揉合在了一起,快的毫无准备,一片迷乱。
她的脸滚烫,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绵软的身子因激动、紧张而瑟瑟发抖,我激起了男子气概,两手双手用力揽住她柔软的腰肢。    “呃!哥……亲……”她含混不清地梦呓着,呼吸急促起来。
我托起她的下巴。月光下,那含春且羞的脸蛋早已绯红一片,迷离的眼里饱含着渴望、欲念、幻想和少女初恋的激情,性感的嘴唇微微开启、等待着。我心颤抖了,贴在她的嘴唇上地亲吻起来,她如同一片秋叶在我怀里索索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渐渐平静下来,相拥着靠在白杨树干上。她扬起脸羞涩而妩媚的一笑,用白嫩的小手,一边梳理着我的乱发,一边深情地说:“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叫我一声吧!”   
“叫……什么呢?” “叫我妹妹……”她把脸贴在我身上,暖烘烘的鼻息喷在我脖子上,“我叫你……哥哥!”   “叫呀,你叫我呀……”她用头轻叩我的胸脯。
我没有叫,而是把她更紧的搂抱在怀里。她像一只可爱的小猫依偎在我的怀里,身上散发出来的温馨气息强烈地刺激着我,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她的胸。
她颤抖的扭捏了一下,但很快她两只圆润的小手轻轻地放在了我的胸脯上。猛然,她扯开我的衣衫,撅起滚烫的嘴唇在我肌肉隆起的胸膛上不停的亲吻起来。
“哥……喜欢死你了……好哥哥……亲哥哥!”她喘息着、亲吻着、喃喃自语着,这种朴素表达爱情的方式,从一个农村姑娘嘴里自然地吐露出来,让我的头脑一阵阵的晕眩,我笨拙而有些粗鲁地剥着她的衣服。或许她早已等待许久,默不做声的配合着我的动作,含羞且喜的任我摆布。
衣服和乳罩在我的指尖剥开,衣衫中雪白的肉体在月光下泛着青幽幽的光泽。我搂着她敞开胸怀的身子,揉搓着饱满柔软的乳房,捏着那已挺立的乳头。
她已不似先前那样害羞了,反而带着一种沉醉的眼神看着我的手在她的乳房肆意抚弄。我的手慢慢滑向她的腰间,摸索到她的腰带扣……
“呀,不行!”她惊叫一声,抓住我的手,哆哆嗦嗦地说:“那里……难受……直淌。”
然而在我坚定的动作下,她只无力的挣扎了两下便放弃了抵抗,任由我的手顺着平滑的小腹探向了她的私密处。果然那里早已是春水泛滥,连那片浓密的芳草也湿漉漉的。
“呃——”当我手指刚触到她的□□,她就情不自禁地发出梦呓般的呻吟,两条腿本能地着夹在了一起。丰腴柔软的肉体再次引诱着我的手伸进去,她双手提着裤子,在我指间的撩拨下,默然的抽搐、呻吟。
我的下面也已涨的难受,生理的冲动早已坚硬如棒。我悄悄掏了出来,然后牵引着她的小手抚上去。
“呀!”她轻声惊叫一声,像被烫着似的,小手躲闪了一下,随后慢慢地、试探性地又摸索过来,然后一动不动的死死抓住,浑身瑟瑟抖动的更加厉害……
哦!这是一个迷人的夜晚,陶醉的夜晚,两颗孤寂的心迸发出激情的火花!许久许久,我们才恋恋不舍地起身整理衣衫,幸福地朝地窝子走去。
第十四章
“哎——出工了!”
第二天一早,她在门口叫着我,第一次没叫名字,而是用“哎”来代替,那甜甜的嗓音透着无比的亲昵。
经过了昨天晚上的肌肤接触,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彻底的隔阂,有的只是幸福和蠢蠢欲动的爱情。这时候的我真的象她的丈夫,扛着铁锨,甩着大步,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前面,而她小女人样的跟在后面,不时的提醒我走慢点。
“看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嘛,我都跟不上了。”她赶上来,嗔怪道。
清晨的田野散发着泥土和作物的芳香,我甩开膀子,在田垄之间除草耪地。她像一只欢快的燕子,在我身旁飞来绕去。“哥,我给你唱支歌吧。”
“不要!”我逗她。
“你要什么?”她问。
“你知道我要什么。”我一脸的坏笑。
她脸红了,轻声说:“那……我亲你一下吧”
“光是亲一下吗?”我呵呵笑道。
“那还要咋样?”她眨着眼不解地问。
我凑到她耳根前,露骨地说:“不让我摸一下吗?”
她的脸颊顿时飞上了红晕,又娇又嗔地骂道:“坏哥哥,坏死了你。”
我呵呵的笑起来。其实我只是逗逗她,无非是想看她那娇羞可爱的模样。见她低头不语,我以为玩笑开大了,也不再说话,便专心耪地。
“哎,你过来一下。”不知什么时候她已钻进了林带里,郁郁葱葱的沙枣林里探着她的半个身子。
“哎呀,你快过来嘛。” 她见我不动,又羞又急的催促道。我只好放下锄头走过去。幽静凉爽的林荫里,她扭捏着身子,有些局促不安,四下里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便含羞道:“我准你了。”
“什么准我了?”
“就你说的那事。”
“我说什么了?”
“就……就……那什么……哎呀,你坏死了!”她一跺脚,扑进我的怀里,粉嫩的小拳头在我胸膛上捶打了一下,然后用孩子般的口吻说:“只准摸一下。”
爱情真是让人疯狂而丧失理智,我们又重复了昨天晚上那醉人的一幕。没有语言,只有沉重的喘息和呻吟;没有矫揉造作,只有焚身的欲火和激情澎湃。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心荡神迷,当我的手再次抚摸上她的乳房时,我颤抖起来,因为我真真切切看清了她丰满而富有弹性的乳房,白嫩的如发面馒头,滑腻的如刚挤出来的牛奶。
她紧紧闭上眼,眉头微蹙,睫毛颤动。偶尔睁一下眼,见我在注视她,又羞得赶紧把眼闭上,把脸扭向一边,高耸的胸脯一起一伏。
美!真是太美了!
我把她的双手反拢起来,让她的乳房挺得更高,甚至有些故意恶作剧般的将她反剪的手臂抬高,迫使她的胸乳贴在我的胸膛上。她不做任何的挣扎反抗,只是任由我摆布。一会儿,她抬眼看着我,说:“你真的喜欢我这样吗?”
“哪样?”
“绑起来那样。”
我讪讪的无言以对。
“别着急,我会满足你的。”说完,她把脸埋进我的怀里。
经过了灌溉,玉米长得黝绿茁壮,顶端都抽出了粉红色的花穗。宽大的叶片在晨风中抖掉了晶莹的露水,发出一片柔和而欢快的飒飒声。渠堤和沟沿上,长满肥嫩的猪耳菜、碧绿的野薄荷和高大茂密的艾蒿,清晨的空气里弥漫着沁人的清香和一股好闻的草味。
吃罢了早饭,她来叫我出工,除了七九步枪,身上还多了一个挎包。我好奇,问她挎包干什么。她扮了个鬼脸,调皮地说:“不告诉你!”  
到了玉米地边,她看看四下无人,极快的把挎包塞给我,轻轻推了我一把说:“快!你钻进玉米地里去等我,我去放了水就过来。”说完拿起我的铁锨就走了。  我不知她要做什么,只好钻进青纱帐,以为挎包里是吃的,打开一看傻眼了,竟然是一捆小拇指粗的麻绳。我的血一下涌到头顶,紧张又兴奋的等待着。  
半小时后,一阵刷刷刷的声响,她也钻进了玉米地,不知是热的还是兴奋的,脸都红了。
“看到了吗?”她指的是挎包里的麻绳。又补充说:“我说过会满足你的,来吧。”她放下枪,静静等待着。
“唉——”我内心矛盾复杂,用无可奈何的调子说:“我不是跟你说了,我不再做了嘛,你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和处境……”   “我不管!那有啥?你不也是人吗?”她转而真诚的安慰我说:“你放心,我愿意,真的。”
她纯洁的目光越来越柔和,柔和的让人不忍拒绝,我终于鼓足勇气握住了她的手。还没等我往后拢起她的双臂,她已经顺从的把双手倒背在了身后。
我从挎包里掏出麻绳,颤颤地抖开、理顺,定了定神,便在她丰腴的身上慢慢缠绕。她穿着碎花衬衣,挽着袖口,裸露着一小截白嫩的手臂。当麻绳绑住她的手腕时,明显感到她颤动了一下。
“疼吗?”我担心弄疼她。
“不┅┅”她摇摇头,又似乎在鼓励我说:“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不要管我。”
于是我手上便使了劲,绑的很紧,绳子陷进她白嫩的肉里。她默默承受着,咬住嘴唇,一声不吭地任凭麻绳在她身上勒紧。但毕竟感受到了男人的力量,她的生理有了强烈的反应。当把她的双手往上扯起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哼叫了一声。
系完最后一个扣,我的手都有些出汗了。轻吁一口气,慢慢后退了几步,仔细欣赏眼前被紧捆着的女人。
真是一个美丽的尤物。那柔软的娇躯在绳索的勒绑下凹凸毕现,尤其丰满的胸部更加的饱满挺拔,呼之欲出。我浑身激动的热血沸腾,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她已经陷入了迷离的境地,微微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立着,红扑扑的脸蛋沁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捧起她的脸亲吻了一番,随又抚摸她浑圆的臀部和娇挺的胸乳。她似乎受不了,身子扭捏起来,喘息一声比一声沉重,突然说出一句让我心惊肉跳的话:“哥,你要了我吧!”
她的彻底表白让我陷入了矛盾和自责中。我承认她是个可爱的好姑娘,可爱的让我心疼,我喜欢她。可一旦要了她,那就要对她负责到底,这是真正男人的责任。但眼下我连我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能保护她呢,万一她因为我受到牵连,发生什么意外,我会愧疚一辈子。
我紧紧搂住她,坚定地说:“放心,我会要你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了那一天,我一定要你的,好好的要你!”
“嗯,知道,我┅┅等你。”她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她把麻绳留给了我,说什么时候想绑她都行。我明白她已经把全部身心都交给了我,但我不敢再这样绑她了,万一要是被人发现,那罪过可就大了,比偷情还大。
第十五章
进入八月,我的事好像有些眉目了,师部来了两个人找我谈了一次话,从他们的话语中我感觉到自己可能要解放了。同时他们又去找李福海谈了话,内容我不得而知,但之后李福海对我不再凶恶和轻蔑,反而客气了很多,还说准备把看管我的人撤了。
她听到这个消息,既为我高兴,也有一丝忧伤。我能理解她的忧伤,一是不能以看押为名单独和我在一起了,二是怕我真解放回到师部以后变心。其实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失去了萧冉筠后,我已经把她作为恋人看待,只是目前的处境使我不敢表白而已,我想等到解放的那一天会给她一个明确而坚决的答复。
由于我的处境稍稍发生了一些变化,所以地窝子的门不再锁了,但还不能外出随意走动,这对我来讲已经是很大的恩赐了。她也可以半公开的进入我的陋室,比如给我送饭,偷偷帮着洗洗衣服被褥什么的。这天吃完饭,她没有走,坐在简陋的床上和我聊天,这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
天黑了,我点上油灯,她央求我给她讲外面的世界,讲中国以外的世界,她听的全神贯注,津津有味。油灯忽闪了几下,暗下去。我看了看没油了,索性把灯灭了,让窗外的星光透过窗口洒进来,朦朦胧胧更有浪漫情调。
她说在她老家,青年男女谈对象也是在满天星光的夜晚,不过不是在地窝子里,而是蜷缩在场院的麦秸垛里。是啊,所有的青年男女都喜欢在月光下卿卿我我,互诉衷肠。夜晚,是造物主赐给有情人最好的场所。的确,黑夜不仅给了我们温馨,也让我们胆子大起来。拥抱、亲吻、抚摸,情欲越来越浓烈,气氛越来越暧昧。
“哥,你要是喜欢用绳子┅┅那就把我┅┅我现在好喜欢┅┅你那样我┅┅”她抖抖的、喘喘地说。
她的话激又起了我的欲望,突然想看看她被吊起来的样子,便问她:“把你吊起来,行吗?”
“嗯,随你┅┅”她把头拱进我怀里,声音小的像蚊子叫。
于是,我从褥子底下拿出她留给我的麻绳,她温顺的伸出手合拢在一起,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捆绑她。我站在床上,把麻绳搭在地窝子的梁上,慢慢拽着,把她的手越吊越高,直到她绷直了身子,掂起了脚尖。
窗外的月色照在她身上,朦朦胧胧显现着曲线毕露的身影。尤其是投在墙面的剪影:那高吊的双臂,浑圆的躯体,饱满的酥胸,美的让人心醉,让人动情。
“美……真是美极了。”我由衷的赞叹道。
她害羞了,吊着的身子扭了几扭,娇哼道:“哥……抱抱……”
我紧紧搂抱着她的身子,在她的额头一下又一下地亲吻着。
“哥……哥哥……”她喃喃叫着。
“嗯……”我陶醉地应着。
“真想让你把我就这么吊着,吊一辈子……”
听她这么说,我把她抱得更紧了,一边抚摸她,一边亲她的嘴。突然,她一下把我的舌头吸进她的嘴里,拼命吸着,直到我们都快要窒息这才松开。这丫头,没想到她这么疯狂。
“哥哥,喜欢死你了……我都让你给教坏了,我都离不开你了……”说着,颤抖的娇躯在我怀里又扭动起来……
哦,可爱的姑娘,把我的心都给揉碎了!
那天晚上,她要留下来,用热辣的目光望着我,可我没答应,硬着心肠让她走了,尽管我也舍不得她。她的目光黯淡了,恋恋不舍的离去,眼睛里噙着亮晶晶的泪光,在月光下一闪一闪的远去……
谁能想到,这是我们最后在一起的一个夜晚。
第二天一早,生物钟本能的催醒了我。洗漱完毕,直到吃早饭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倒是孙二娘走了过来,远远地冲我喊:“你知道吗,你解放了,连长让你过去一趟。”
解放了?这么快。我长长出了口气,想起了她,便问孙二娘,孙彩霞怎么没有来,是不是病了。孙二娘看了我一眼,说:“走了,天不亮就走了。” 
走了?!上哪去了?我隐隐感到不妙。
来到连部,李福海脸上挤出一丝不自然地笑,将桌上一份信恭敬地递给我。是师部来的函件,要求我马上回农林学院复职报到。上面赫然盖着师革委会的大红印章,怪不得李福海这么恭敬。
“怎么样,高兴吗?”李福海带着酸溜溜的口气问。
我淡淡冲他一笑。说实话,我还真没高兴起来,只是觉得轻松了,可以和李福海平等对话了,于是我郑重地问他孙彩霞去哪了。
他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截了当的问他。很快他又摆起了连长架子,嘟囔道:“谁知道她跑哪去了!这丫头,犟得很,可能上她姨父家去了吧。”
我知道从他这问不出什么来,便去找孙二娘了解。孙二娘躲躲闪闪,只是说不知道,再问就什么也不说了,我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两天后,送我的车途经团部,我特意找到了她姨夫。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半天才说孙彩霞回老家了,便闷头抽着烟,再也不吭气了。
我知道她一定遇到了什么想不开的大事,否则不会匆匆忙忙的不辞而别。会遇到什么事?难道是李福海对她做了什么吗?我的心一下子缩紧了,不敢再想下去。
半个月以后,我的猜测得到了验证。李福海被抓了,罪名是奸污多名妇女,其中就有孙彩霞。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在哭泣。如果那天晚上,我要是把她留下来,也许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痛苦、内疚、煎熬让我发疯一般到处打听她的下落,包括她老家,可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这时,我才发觉我多么爱她!她那朴实与天真,她的温柔与爱情支撑着我渡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日子……
可爱的傻姑娘你到底在哪儿……
回来吧,回到我的身边,无论你受到多大的委屈和身心摧残,我都无条件地接受你,无怨无悔地爱着你……
后 记
一九七八年,我带着农林学院的学生到团场实习,再一次遇到了孙二娘,她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那天晚上,她离开我的地窝子后,就被李福海劫了道。先是调戏猥亵,继而要霸占她,她拼命反抗。李福海威胁她说,如果不顺从他,就把我整死。为了不让我受罪,她被李福海拖入了菜窖……
她哭泣地找到孙二娘,说身子已经不干净了,无颜再见我,说完就走了。至今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老家都打听了,都说没见到她。
我默默地走着,来到了曾经关押过的地窝子。这里已经荒废了,门窗没有了,窝棚露着两三了窟窿,一蓬蓬的艾草在风中抖动。
我站在门口,玻璃缺口外显现出她那朗朗的、如明月般的脸庞,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喜都清晰可见。我陷入了一个美丽的幻觉中。我只觉得我从铺板上飘然而起,穿过玻璃缺口,像一缕青烟似地荡了出去。在外面,她牵着我的手,两人一齐飞过一团团云雾,飞到了一个天宇碧蓝、杂树生花、细草如茵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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