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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烈小说 农民运动刘家洼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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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4-28 16:40:0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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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脚戴脚镣历尽千辛 情报送到又遭追捕

    当我跌跌撞撞地来到树林边,这时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通往东堡镇的路上也出现了几个扛着锄头下地干活的村民。见到路上有人我又犹豫了,毕竟自己还戴着脚镣,就这样一个人走到路上被别人看到多难为情啊?刚才用扁担砸刘队长时我非常紧张,接着又急匆匆地来到林子边,现在感觉全身累得有些哆嗦了,于是我决定坐下歇会儿再走。
我在林子里找了块石头坐下,把怀里的布包拿出来看了看,这是有关秋收暴动的重要情报,拿在手中让我感到沉甸甸的。沈雪临走前期盼的眼神又浮现在我面前,有多少同志在焦急地等待着这份重要的文件啊!我把情报仔细包好重新揣到怀里,低头把布鞋上的袢带扣紧,准备上路了。“哗啦啦”的脚镣声,让我瞧着拖在地上的铁链又沉思起来,几天前刚到刘家就被砸上了这副8斤重的脚镣,按刘溪忠的说法这是到他家受罚的标志,虽然脚镣不是很重,只有七节二尺长的链子,戴着它可以照样走路干活,但是“哗啦哗啦”的响声总是压在我的心头,这种羞辱的感觉像是座大山,始终让我喘不过气抬不起头来,刚才要不是戴着脚镣,我也许就从刘队长手中逃脱了,还能顺利到东堡镇去传递情报,可是眼下这个铁刑具却阻碍我去完成重要的任务。看着双脚上的脚镣,我真恨不得立刻就砸开这绊脚的锁链,可是,两脚间七节手指粗的链子,我怎么打得开啊?我赌气地使劲拽着脚镣上的链子用力拉扯着,随着“哗啦哗啦”的铁链声响,我最后满头大汗胳膊酸痛的败下阵来。看着脚镣上的大铁链,我无奈地自言自语起来:“别赌气,别灰心,当前最重要的是赶快把情报送到东堡镇,让别人看着说去吧,反正我也戴着脚镣木枷去过那里,人们见到也不会说什么的。”我一边暗暗鼓励自己一边站起身,拖着脚镣朝林子外走去。
真巧,来到路上正好没有人,我赶紧朝东堡镇方向走去。这条小路前几天我也走过,路还比较熟,近五里多的路程要走上两个多小时,比常人慢了一半,可是戴着脚镣走路也是没法子啊。我走出十几米,发现路边长着很多杂草,突然灵机一动走到杂草里,发现齐脚脖的青草可以遮挡住两脚间的铁链,这下我放心了。我把腰间的裤子又往下拽了拽,让肥大的裤腿盖住脚腕上的镣箍,至于两脚间的铁链,只有靠路边的荒草来遮挡了。
戴着脚镣在草丛中走路非常不方便,两脚深一脚浅一脚的,脚镣链子还经常被草窠挂住,我不得不蹲下身用手去摘。我往前后看了看,发现这阵子路上没人,就索性趟着脚镣在路上走起来,心想什么时候遇到人再站到草丛里也不晚。就这样走出一里多地,我发现后面有人来了,就急忙走到草丛里站在那东张西望起来。
后面走来的是两个挑着担子的中年男人,他俩边走边聊,发现我一个人站在草丛里觉得挺奇怪的,可能是我长得比较漂亮吧,这两个人一直盯着我的脸,把我瞧得都不好意思了,“快点过去吧,只要不瞧我的脚就行。”我低着头心里焦急地盼着他们赶紧过去。其实也就是十几秒钟的时间,这两个人从我身边走过去了,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里砰砰直跳,幸亏没发现我戴着脚镣,让我心里松了一大块。
可不能总这样站着啊,我看前面两个挑担子的人走远了,就又趟着脚镣在路上走起来。这次是迎面来了一个领着小女孩的中年妇女,我怕脚镣的响声惊动了她们,就老远站到路边的草丛里。谁知她们来到我面前,那个小女孩指着我对她妈妈说:“这不是那天在咱们镇上戴着木板铁链的那个姑姑吗?”
小女孩的妈妈听到孩子的话也认出了我,“对,是那个替娘还债的好心姑娘。”她看着我奇怪地问:“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是刘溪忠把你放了吗?”我看着她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说:“我有事要到东堡镇去。”“哦,那就快走吧。”小女孩妈妈说着拉起孩子的手准备离开,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发现我还站在那儿就关心地问:“姑娘,你有什么难处吗?要不要我帮你?”“谢谢你,不用了。”我刚说完,那个细心的小女孩指着我的双脚悄悄对她妈妈说:“那个姑姑脚上还戴着铁链子那。”听到小女孩的话,她妈妈全明白了。她走过来看着我小声说:“姑娘,你受苦了,咱们都是穷人,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吧,我看你是从刘溪忠家里逃出来的,肯定有急事要去东堡镇,刘溪忠给你戴上脚镣走路不方便吧?”看着眼前这位中年妇女诚恳的眼睛,我红着脸点了点头。
“别怕,我陪着你走,我家就在东堡镇,你要是没地方去就到我家去躲躲。”听到这位中年妇女诚恳的话,让我紧张的心稍稍放松了一点。“有人陪着我走路,总比一个人东躲西藏的强啊!”想到这儿,我迈脚走出了杂草地。“哗啦哗啦”的铁链声,让那个小女孩紧紧攥着她妈妈的手吃惊地看着我。“小妞,没事,我们和姑姑一起走。”说着,小女孩的妈妈左手拉着孩子,让我靠在她右侧贴着路边一起朝东堡镇走去。
“你叫梅英吧?”小孩的妈妈问我。“嗯”我边走边点头。“那天在镇上我看你戴着木枷脚镣游街真可怜啊,听刘溪忠的家丁说才知道你是替娘还债的叫梅英。”说到这儿,小女孩的妈妈又自我介绍说:“我叫赵秀芹,这是我第三个孩子,小名叫妞子,她还有两个哥哥,大哥快18了,她今年11。”看着那位可爱的小女孩,我点点头说到:“那天在镇子口我见过她,她还有个弟弟吧?”“是啊!原来你们见过,怪不得刚才妞子一眼就认出你了。”秀芹看着我高兴地说着。
我们边走边聊越聊越热闹,让我忘掉了戴着脚镣走路的烦恼。秀芹心很细,她知道我走路不方便,故意走得很慢,有时走一段路就停住,站在那和我说会儿话,让我戴着脚镣走远路也没感觉很累。路上遇到过不少行人,他们看到我和秀芹边走边聊都很奇怪,要是我一个人戴着脚镣走在路上,那些行人肯定会认为我是从大牢里逃出来的囚犯,指不定还会惹出什么乱子。现在有秀芹在身旁陪着我,他们只是感到好奇,盯着我看半天才走开,就这样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才来到了东堡镇。秀芹知道我有事,她主动朝镇口胡同里的一个小院门指了指,告诉我那就是她的家,并一再叮嘱如果没地方去了就去她家躲躲,我感激地和她挥手告别,一个人朝镇子里走去。
今天不是赶集日,所以镇子里人不是很多。我拖着脚镣在青石板路上走着,“叮当”的脚镣声引起路人不断地议论:“这不是那天戴着枷锁游街的那个姑娘吗?怎么今天一个人拖着脚镣又来这儿了?”“是啊,这个刘溪忠也真够可恶的,人家没犯法,凭什么给戴上脚镣?还说这是什么家法,这是存心折磨人啊。”听到这些议论我也不理会,一门心思找那家中药铺。前面就是把我锁在木桩子示众的戏台了,我记得那有个饭铺,那里的小伙计还曾经给我面条吃。果然,我看到了沈雪说的那间中药铺,门口挑着一面灰白色的旗子,上面一个大大的黑色“药”字非常醒目。
接头地点找到了,我心里一阵惊喜,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腰间的小布包。这时我突然想起在山洞里被刘队长发现取情报时的情景,“不能再大意了!”我暗暗嘱咐自己,拖着脚镣慢慢从药铺门口走过,偷偷朝里瞟了一眼,柜台后果然有一位带着眼镜穿着长衫的中年男人,“那位就是张老板吧?”我心里暗想着,又朝四处看了看,除了远处有几个看热闹的还在对我指指点点的,附近不像是有什么坏人在监视我,为了谨慎起见,我没有走进药铺,而是继续朝前走去。
又来到拴着我示众的那根木桩前,我用手抚摸着木桩上系绳子用的圆铁环,想起那天在这里当众受到的羞辱,我真恨死了那个地主刘溪忠,这个恶霸依仗权势欺压百姓,他的末日就要到了!想到这儿,我再次确认周围没有情况,就朝着药铺走去。
   药铺的掌柜听到“叮当”的脚镣声,一抬头发现是一个梳着短发穿着蓝印花大襟衣服的姑娘走了进来,他一眼就认出我是那天在他门口经过的那位游街姑娘,只不过今天没带着枷锁,也没有家丁在身旁跟着。他看我还戴着脚镣显得有些惊讶,没料到我却主动开口问他:“您是张掌柜吧?”他看着我迟疑地点点头。“我家里有病人要买白芍。”听到我说出这句话,他显出一脸的惊奇,他看着我问到:“你有药方吗?” 我摇摇头回答:“没有,是个赵先生叫买的。”听到赵先生,张掌柜警惕地朝外看了看,接着他小声问我:“你买多少?”“八钱”,听到我答对了全部接头暗号,张掌柜兴奋地撩起门帘说:“里面拿药。”我马上随着张掌柜走进里屋。
我从怀里掏出那个小布包交给他:“这是沈雪叫我交给你的。”“沈雪呢?”张掌柜拿着布包追问着。“她被刘溪忠抓住押到县城去了。”说完,我难过得流下了眼泪。“好梅英,别哭了,你为党完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张掌柜紧紧握着我的手激动地说:“我们盼着这份情报好几天了,没想到来送情报的竟会是你!”说到这儿,张掌柜警惕地问我:“你进来时没有人跟踪吗?”我摇了摇头。他低头看着我的脚镣小声说:“这个刘溪忠真可恶,到现在还给你戴着脚镣。梅英,你这种样子太显眼了,我们必须马上转移,我要立刻把情报送给县委,这里不能呆了。”我看着张掌柜点点头:“我明白,我不能跟着你走,那样会连累暴露你,我来东堡镇的路上,认识了一个叫赵秀芹的,她家就在镇子里,我去她那躲躲。”“嗯,赵秀芹也是我们的同志,你就先住她家吧,然后我再派同志找你联系。”说完,张掌柜指着后院对我说:“前门不能走了,你马上从后门出去,记住这里不要来了,我也会马上离开的。”
出了后门,我使劲趟着脚镣迅速离开了药铺。想到任务顺利完成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和轻松传遍全身,多少天了,我第一次感到自己找到组织有了依靠,不再是一人孤身奋战。刚才在药铺里张掌柜的话提醒了我,我现在拖着脚镣走在大街上太显眼了,刚才冒险去药铺送情报是万不得已,但已经因为我暴露了那个联络点。赵秀芹是我们的同志,我也不能就这样去她家啊。我决定暂时离开东堡镇,到附近林子躲躲,等天黑没人注意再去秀芹家。
我饿着肚子走出镇子,趁没人注意悄悄溜进了一片庄稼地,躺在地上望着蓝天白云想起了沈雪,“沈雪,任务完成了,你也快到县城,敌人的严刑拷打又要降临,我们一定要救出你。”我又想起了张掌柜,不知他找到县委没有,就盼着暴动早点成功,好去县城大牢里救出沈雪,想着想着,我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一翻身“哗啦啦”的脚镣声把我惊醒了,我听了听四周,庄稼地里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我抬头看看太阳,已经开始朝西偏斜了,估计有下午四五点钟了吧,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中午什么也没吃,一天水也没喝,现在是又渴又饿。我估计到天黑还要有三四个钟头,就悄悄走出庄稼地,想找块红薯地挖几个红薯充饥。正巧不远处有块红薯地,我蹲在地里就拼命挖起来,一边挖还一边朝四处看,真怕有人把我当小偷抓起来。好不容易才刨出几个拳头大的红薯,我往衣服上擦了擦就要往嘴里送,突然发现有一队人马从东堡镇走出来朝刘家湾走去。
我赶快趟着脚镣又钻回庄稼地里,趴在地上朝小路上看去。原来是刘溪忠带着队伍从县城回来了,他坐在颤颤悠悠的轿子上翘着二郎腿,看他那得意的样子肯定是因为抓到沈雪而得到了一大笔奖赏,他现在没准心里还在盘算着晚上怎么在地牢里折磨我,看着眼前这个坏蛋,我握紧双拳,恨不得立刻就冲上去和他拼命,但是我赤手空拳拖着脚镣,那不是自投罗网吗?没办法,我只好暂时忍住自己的愤怒情绪,看着那支队伍一点点的从我眼前经过。我心想,等到刘溪忠回到刘家湾发现我不在了,一定会暴跳如雷,他肯定会派人四处寻找,也许那些家丁会在山里找到刘队长的尸体和那根血迹染红的扁担,让他们也知道我梅英不是好惹的!想到这儿,我紧紧握着拳头,觉得有了和敌人斗争的勇气和信心。
天终于慢慢黑下来,我摸索着走出庄稼地朝东堡镇走去。远处的房屋映出微弱的灯光,还不时传来一两声“汪汪”的狗叫声。虽然不远处就看不清人了,但是,我还是小心慢慢走着,生怕脚镣的声音暴露了自己。来到早上秀芹给我指的那个院门口,我走上去轻轻敲了敲门,“谁啊?”里面传来秀芹的声音。“是我,梅英。”我趴在门缝上朝里面小声回答着。
“梅英,真是你呀?”秀芹打开院门发现是我兴奋地喊起来。她一把拉住我的手就往院子里拽,“哗啦啦”的脚镣声吓得她又赶紧松开手。我没敢说话,急忙朝她摆摆手,弯腰用手提起脚镣链子,低着头左右摆动双脚,像跳房子游戏那样弓着身蹦进院子。“梅英你真行,戴着脚镣还能蹦蹦跳跳的。”赵秀芹关好院门眠着嘴看着我的样子直想笑,接着她又问我:“你怎么才来啊?”“我怕白天来你家被别人看到传出去。”我轻轻放下手中的脚镣链子,站起身回答她。“还是梅英想得周到,你在外面躲了一天,也够辛苦的,快进屋吧。”赵秀芹热情地领着我往屋里走去。“哎”我一边答应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拖着脚镣,生怕院子里“哗啦哗啦”的铁链声让外面听到。
一进屋就看到了秀芹的四个孩子正围在桌旁吃晚饭,我看见妞子就走过去亲热地搂住她,小妞子见到我也很高兴,开口叫我是“铁链姑姑”,气得秀芹直埋怨她没礼貌,我笑着回答:“没什么,没什么。”“梅英,你饿了一天了吧?快坐下。”秀芹端着一碗粥来到我身边,让我和妞子坐到一起,接着她又从桌上拿起一块烤红薯递给我,看我狼吞虎咽地吃着。
吃完饭,秀芹拉着我来到里屋,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说到:“梅英,你就在我家住下吧,孩子他爹一会儿就回来,我让他找家伙把你的脚镣打开,这些天可让你受苦了。”“谢谢你,我今天去药铺找张掌柜了。”秀芹听我说起去药铺找张掌柜感到很惊奇,当我把送情报的事情和她讲了,并说张掌柜已经告诉我,秀芹也是我们的同志时,她激动地拉着我的手:“真没想到梅英也是我们的同志啊!这太好了,你冒险送来这么重要的情报真是了不起!”听到秀芹的夸奖,我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我们正聊着,门帘一掀走进来一个中年汉子,原来是我早上在路上遇到过的挑担人,他也认出了我。秀芹看丈夫回来了就主动给我介绍:“这是我男人陈连贵。”“我们见过面啊!”陈连贵看着我说到。“是啊。”我看着他站起身,“哗啦啦”屋里响起了一阵脚镣声。秀芹见她男人正低头注视着我的脚镣就着急地说:“连贵,你快想办法帮梅英把脚镣打开吧。”“这好办,”急性子的陈连贵转身就出去了,不一会儿他提着把砍刀走进来。“你干嘛?要把梅英脚剁了啊?”秀芹看陈连贵紧握着手中的砍刀,就不放心地说着。“来,你帮个忙。”陈连贵说着,蹲在我的脚旁,让秀芹扶住我左脚上的镣箍,他用手中的砍刀对着镣箍上的铆钉头一点点的剁起来。
“哗啦啦,哗啦啦”屋里不断响起铁链的碰撞声,砍刀剁在铆钉上带着镣箍来回震动,虽然有布条裹着镣箍,但还是咯得我脚踝骨生疼。为了打开这讨厌的脚镣,我仰着头强忍着疼痛,陈连贵剁了有五六分钟,最后他站起身气喘吁吁地看着手中卷刃的砍刀说:“不行,这铁东西怎么这么硬?我怕砍到梅英的脚不敢使劲抡砍刀,只能是一点点剁,可这铁铆钉也太硬了,而且那个位置和镣箍差不多一样平,根本不好下手,就这样我可剁不开啊!”我低头看了看镣箍上的铆钉,让砍刀剁了几十下只是把上面的铁锈弄掉了,镣箍和铁铆钉除了被刮得亮晶晶的,根本没有砍开的可能。
“梅英,这脚镣是怎么给你钉上去的?”陈连贵看着砸得死死的镣箍一筹莫展,只好问我。“是刘溪忠让郭铁匠用烧红的钉子穿过去,再用锤子砸死的。”我看着脚镣红着脸小声对他说,接着我又补充了一句:“那个郭铁匠怕铁钉太热传到镣箍上烫着我的脚腕,还往镣箍上立刻浇了一瓢凉水。”听到我的回答,陈连贵说:“怪不得,那个郭铁匠的手艺在这一带是最出名的,我们的锄头镰刀铁犁全是他打的,烧红的铁钉用冷水一浇虽然烫不着你脚,但铁铆钉淬火后更硬了,我是真没办法了。”陈连贵看着我脚上的铁镣直摇头。
听到陈铁贵这么一说,让我感到非常失望。突然,秀芹看着我说:“那个郭铁匠给你砸上脚镣,就没说给你打开吗?”“说了,他说刘溪忠告诉他就给我戴五天,郭铁匠说过,到时候他有办法给我打开,而且还不让我感到脚腕疼。”听到我的回答,陈连贵猛得一拍脑袋:“有了,明天我去刘家湾找郭铁匠,把他带到这儿来给你开脚镣。”
第二天一大早,陈连贵就去刘家湾找郭铁匠,我在屋里帮着秀芹做饭收拾屋子,想到上午就可以请来郭铁匠打开脚镣,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刚吃过早饭,我就听到外面有人又跑又喊,街上一片混乱,突然院门“哐”得一声被撞开了,只见秀芹的大儿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他转身关上院门看着我们气喘吁吁地说:“不好了,刘溪忠带着一队乡丁直奔镇子来了,说要搜捕一个戴着脚镣的女共党。”说罢,他看着我着急地对秀芹说:“娘,快想个办法把梅英藏起来吧?”
听到秀芹儿子的话,我明白刘溪忠是冲我来的,“他昨天肯定是发现我已经逃脱并又找到了刘队长的尸体,这个家伙是找我来复仇的。”想到这儿,我低头看了看脚镣,又抬头看看秀芹和她的几个孩子,毅然拖着“哗啦啦”的脚镣朝外冲去。“梅英你要干吗?”秀芹急得在身后一把拉住我。“不能因为我连累了你们。”我着急地对秀芹说:“昨天我到镇上来时很多人都看见了,虽然没人知道我晚上进了你家,可在来的路上我们是走在一起的,刘溪忠知道后肯定要到这来搜查,我趁着现在他还没找到这儿,冲出去躲起来。”“你这样出去是白送死啊!”秀芹拉着我着急地说:“我家有个秘密地洞,快跟我来。”说着,她连拉带拽地把我弄到屋里,吃力地挪开一个旧柜子,把下面铺着的大方砖一块块搬起来,露出了一块厚厚的木板,我和她一起拽着上面的绳子将木板掀起,下面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地洞。
“你快藏进去,没有我叫你千万别出来。”秀芹说着,就朝地洞口推了我一把,我看着她感激地点点头,探头往地洞里看了看,里面漆黑一片,我也不知道下面有多深,只好先坐到洞边将两只脚放下去,悬空的脚镣链子在下面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叮当”声。“梅英,下面有登脚的地方,洞底大约有一人多深。”秀芹说着给我往洞下指了指。我试探着用脚够到了下面洞壁上的小凹坑,顺利的下到洞底。“咚”得一声,上面的木板关死了,接着就是秀芹吃力地搬砖和挪柜子声。地洞里漆黑一片,我感到身后吹来一阵风。“那肯定是个通风孔。”我转过身摸索着,发现那是个半人多高的地道,于是我就爬了进去。
地道没多深就到头了,端头是个拳头大小的通风孔,一股烧柴的味道飘了进来,原来我是钻到了灶台下面。这时我听到上面传来“咚咚”地敲院门声,接着就是一片噪杂的脚步声,好像涌进来很多人。只听到一个声音高喊着:“你家来过一个穿着蓝印花衣服戴着脚镣的姑娘吗?”我听出来了,这是在刘溪忠地牢里给我上刑的那个家丁的声音。“没来过。”这是秀芹的回答。“没来过?可是有人看到你们俩一块走到镇上,告诉你,那个戴脚镣的姑娘叫梅英,她是共党!”我听出来了,这是刘溪忠沙哑的声音。
“我不知道她是什么共党,走到镇子上就分手了,后来她去哪了我怎么知道?”这是秀芹镇定地回答。“给我搜!”我听到刘溪忠一声命令,接着就是一片杂乱的脚步走进屋子,随后就是“叮叮当当”摔锅砸碗的声音和小妞子的哭声。“你们讲理不讲理啊?凭什么进屋就砸我们家的东西?”我听到秀芹据理力争的喊声。“你这个老婆子,滚开!”接着就听到那个家丁挪柜子的声音。
就在这关键时刻,从大街上跑进一个家丁大喊着:“报告刘老爷!”“什么事?”我听到刘溪忠问。那个家丁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有人看见梅英去了药铺,接着又出镇子到庄稼地去了。”“她还戴着脚镣吗?”“戴着,很多人都说看见梅英一直戴着脚镣。”这个家丁继续报告。“好,这个梅英自己打不开脚镣,她跑不远,你们还不赶快到镇子外面的庄稼地和林子里去搜!”刘溪忠气急败坏地喊着。接着就是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奔大街上去了。“啊!”我靠在地道的通气口旁长出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外面安静下来了,又过了半个小时,我听到洞口上面有搬方砖的声音,接着又传来“哐当”一声,随着木板掀起,一束亮光照了进来。“梅英,刘溪忠他们走了,你出来吧。”这是秀芹的声音。我从地洞里爬上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土,秀芹看着我问到:“没事吧?”我摇摇头:“幸亏有你家这个藏身洞,要不就被刘溪忠他们抓走了,瞧这帮强盗把屋子弄成这样。”我看到家里到处被乡丁翻得乱七八糟的就气愤地说着。“没事,只要没把你抓走就行。”秀芹过来帮助我拍打掉身上的灰土,“连贵大哥怎么还没回来?”我看着秀芹问到,“是啊,按说这时候也该回来了。”秀芹抬头看了看太阳又悄悄对我说:“你在屋里呆着别动,我出去看看。”说着,领着妞子走到街上把院门锁上走了。
                             第十七章 秋收暴动提供信息 捕抓恶霸错失良机

   我一个人呆在屋里收拾着被家丁翻乱的屋子,快到中午了,才见到秀芹和连贵大哥回来。我见到连贵第一句话就问:“郭铁匠呢?”连贵大哥摇摇头:“那个铁匠铺里始终有个家丁坐着,看来刘溪忠是怕你找郭铁匠开脚镣。”听到这个情况我心里非常失望,这时候秀芹走过来安慰我:“别灰心梅英,我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就要组织武装暴动了,第一个就是攻打刘家大院,到时候我带着你去找郭铁匠开脚镣!”
晚上,在秀芹家召开了暴动指挥部的第一次会议。
我和秀芹不参加会,就呆在她孩子屋里聊天。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院门紧闭着,门后站着两个提着驳壳枪的暴动队员,他们不时贴在门缝上朝外观望着,从他们紧张的神情可以看出,今晚的会议非常重要。在参加会议的人中我认识张掌柜,看来他已经把情报送到了县委,秀芹告诉我主持会议的那个30多岁的男人是中共醴陵县委员潘疆沙,他是攻打刘家大院的总指挥。
会议开得很晚,透过门帘我可以时常听到里屋传来激烈的争论声,好像是在议论如何攻打刘家大院。过了一会儿,秀芹的丈夫过来叫我:“梅英,总指挥听说你在刘溪忠家呆过,让你过去介绍一下情况。”我随着陈连贵往里屋走去,一掀门帘一股浓重的烟味就飘了出来,我看到满屋子人和雾气腾腾的烟雾,一下子紧张地捂住嘴巴咳嗽起来。“是梅英吗?进来吧。”我听到桌边一位30多岁的男人在叫我。
我拖着“叮铛响”的脚镣走进去,那个男人看到我就说:“这就是那位‘脚镣姑娘’吧?”听到总指挥这么称呼我,让我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潘疆沙看我满脸涨得通红就笑笑说:“没关系,梅英姑娘,我们很快就能攻打下刘家大院,找到那位郭铁匠给你打开脚镣。我听张掌柜介绍了,你很勇敢啊,戴着脚镣还和刘溪忠不断进行斗争。特别是昨天你拖着脚镣走了五里多地,及时从刘家湾送来这份非常重要的情报,现在要再请你介绍一下刘家大院里的情况。”我看到潘总指挥说话平易近人,紧张的感觉全没了。
“刘家大院除了院墙很高,四角还有碉楼。”我看着潘总指挥说:“院门有两个拳头那么厚。”说着我把自己的两个拳头并在一起朝大家比划着。“嗯”潘总指挥朝我点点头。“进了院门是个跨院,再往里走就是一个大院子,正面是刘溪忠的屋子,西面一个院子是厨房和佣人的屋子,东院我没去过。”说到这儿我突然想起后院的地牢,就赶紧说:“刘溪忠还有个后院,后院的东厢房里有地道。”听到我说起地道,潘疆沙立刻全神贯注地看着我说:“这个情况很重要,你能讲详细点儿吗?”“嗯”我点点头说:“里面有水牢和一个很大的用刑地牢,里面全是折磨人的刑具。”“梅英姑娘在那里一定是受苦了。” 潘疆沙看着我点点头,显露出非常同情的眼神。
看到潘总指挥和大家关注我的目光,让我一下子又想起那痛苦羞辱的猪鬃扎胸刑,直到现在胸脯还在隐隐作痛。潘总指挥看我低着头羞得满脸通红,就知道那个罪恶多端的刘溪忠不会放过我,屋里顿时一阵沉默。“梅英,你快讲讲地道里的情况吧。”秀芹看着我着急地说,“哦”我猛地又回到现实中来,急切地说:“地牢里有一个岔道,里面很深,我曾试着往里走了一段,可是没有头,说不定是通往后山的通道。”
潘总指挥听完我的介绍,沉思了一会儿说:“梅英讲的情况非常重要,刘家大院不但墙高四角还有碉楼,我们只有强攻,用矿山炸药炸开院门冲进去。至于那个可能通往后山的地道,我们一时还无法找到通后山的出口。”说到这儿,他对张掌柜说:“你带一组负责佯攻碉楼,开枪吸引住敌人的注意。”接着潘总指挥又对陈连贵说:“你带二组负责炸开院门冲进去。”“是”张掌柜和陈连贵点头答应着。
“那我呢?”我看着潘总指挥急切地问。“梅英,你已经提供了非常重要的情况,就在这儿等着我们攻打下刘家大院的好消息吧!”“不行,我非要亲手抓住刘溪忠这个坏蛋!” 说着我紧紧握起了拳头。潘总指挥看我非常愤怒的样子,就知道是遭受过刘溪忠的非人折磨,他非常同情地对我说:“梅英,我知道你对刘溪忠有深仇大恨,可我们现在还不能替你打开脚镣,你这种样子怎么去参加战斗啊?”
“我可以给你们带路啊,我知道地道口在哪儿!”听到我这么坚定地回答,屋里的人都点点头,最后潘总指挥看着秀芹说:“这样吧,秀芹同志和梅英算一组,请秀芹同志帮助梅英参加战斗。”“不用帮,我戴着脚镣照样可以走路。”说着,我趟着脚镣就要在屋里走给潘总指挥看,秀芹在旁边急忙拉住我:“半夜三更的,你这‘哗啦啦’的脚镣声传出去不暴露目标吗?”听到秀芹的责备,我吓得吐了下舌头,不敢动弹了。
“梅英姑娘真勇敢啊,不愧是我们的‘脚镣姑娘’!”潘总指挥看着我竖起了大拇指。
会后这几天,各小组都开始了积极地准备。
中秋节(1927年9月10日)到了,这天早晨传来醴陵县“清乡司令”彭承美昨晚被暴动队员勒死的消息,这是县总指挥部发动秋收起义的信号。一大早潘总指挥就带领着暴动队员冲进镇公所,收缴了乡丁队和国民党驻军的十几条步枪,并占领了整个镇子。为了晚上利用夜色出其不意地攻打刘家大院,东堡镇进行了严密的封锁,人员许进不许出,各组都在镇子里积极准备着,只等天黑就朝刘家湾进发。
我和秀芹被派往第二组,负责跟在陈连贵后面,为进入刘家大院的暴动队员领路。黄昏时分,我提着满满一篮煮好的红薯,随着秀芹来到镇中央的广场戏台前,为那些农民赤卫队员送晚饭。大家当时正兴奋地擦拭着早上缴获的步枪,看到我送来热乎乎的红薯,就边吃边亲热地和我开起玩笑来:“谢谢我们的‘脚镣姑娘’。”没想到潘总指挥的一句玩笑话,竟这么快就在暴动队员中传开了。“脚镣姑娘怎么样?别看我戴着脚镣,照样可以参加战斗,没有我,你们还找不到刘溪忠家的地道入口呢。”说到这儿,我故意趟着脚镣在他们面前走起来。看到我岔着双脚,拖着脚镣“哗啦哗啦”走路不服气的样子,那些队员都“哈哈”大笑起来。有的说:“梅英,打下刘家大院我一定帮你找到那个郭铁匠,听说他被刘溪忠的家丁带进大院里了。”另一个说:“梅英,你还是离我们远点,否则我们的炸药还没响,你的脚镣倒先响了。”
看到那些小伙子围着我议论不停,秀芹一把将他们推开:“去,都到一边呆着去,你们别以为梅英戴着脚镣就好欺负,这都是恶霸地主刘溪忠想着法的折磨梅英,你们非但不关心还说风凉话,到底还有没有阶级感情?”那些小伙子见秀芹急了,都一吐舌头不说话了。这时陈连贵把秀芹拉到一边,指着我说:“他们说的也有道理,你们最好离我们远点,别因为脚镣声提前暴露了队伍。”“那我们就等到炸药响了,再跟上来?”秀芹看着她丈夫说到。“嗯”陈连贵点点头,又把秀芹拉到一边小声嘱咐了几句。
天黑了,攻打刘家大院的队伍陆续出发了,看到一组二组的队员一个个从我身边经过,可秀芹却不知去哪了,正当我左顾右盼地着急时,秀芹推着一辆独轮车来到我身旁。“来,梅英,坐坐我秀芹的车子。”说着,她扶着我盘腿坐到小车上,把脚镣链子往两脚中间一堆,熟练地推起车子就走。秀芹推车非常稳当,我没想到她能想出这么个好主意,既不让脚镣发出响声,还能让我免受戴镣走路的痛苦。
五里多地很快就到了,这时暴动队伍已将刘家大院团团围住。潘总指挥一声令下,张掌柜就指挥第一组朝着刘溪忠家的碉楼密集射击,“砰砰”的枪声像炒豆一样连成一片。不久,刘家大院的门口轰的一声冒起一团火柱,厚厚的院门被炸开了,暴动队员呐喊着像潮水般涌了进去。“梅英,咱们快点跟上!”秀芹说着拉着我的胳膊连拖带拽的往前冲去。这时,我不知道那来了一股勇气,使劲挪着双脚,不顾“哗啦哗啦”的铁链子绊着双脚,在秀芹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冲进院子。
碉楼上的枪声停止了,刘溪忠的家丁看到暴动队员都高高举起手中的枪投降了,我急忙领着陈连贵的第二组朝后院冲去。东厢房的屋门大敞着,地道口内传出微弱的灯光。“刘溪忠从这里逃跑了!”我急得大喊起来。陈连贵领着几个队员迅速追进了地道。这时,刘妈和阿菊朝我跑来,她们见到我非常高兴:“梅英,你可回来了。”阿菊紧拉着我的手着急地说:“梅英,快跟我走,郭铁匠就在这儿,让他给你打开脚镣。”“不”我一把甩开阿菊,一边着急地朝地道走,一边回头说:“我要去抓刘溪忠,给队员们指路,等我回来再开脚镣吧。”说着就拖着“叮呤当啷”的脚镣走进地道。
陈连贵正带着几个队员在漆黑的刑房和水牢里四处摸索着,我一把拽住一个拿煤油灯的小伙子,领到那个深深的地道岔口往里一指:“这儿就是通往后山的通道。”陈连贵往里看了一眼,二话没说接过煤油灯就领着几个队员冲了进去。我急忙来到刑房也端起一盏煤油灯走进通道。里面漆黑一片,隐约可以看到前面陈连贵手中的油灯在晃动,秀芹没在身边,我戴着脚镣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道里也不敢跑,慢慢地离他们越来越远。突然,前面传来了枪声,只听到陈连贵大喊到:“刘溪忠,你站住!”接着又是一阵密集的枪响,听那枪声好像是在很空旷的地方传来的,原来前面就是地道出口了。
陈连贵靠在地道出口捂着胳膊大口喘气,“怎么,你受伤了?”我看到连贵哥左臂上正突突往外冒血就急忙走过去。“梅英,快把我右胳膊上的毛巾解下来包上。”陈连贵急促地对我说着,原来作为暴动标志,每个队员都在右臂上扎了条白毛巾,现在这条毛巾正好起了作用,我迅速摘下他的毛巾把伤口紧紧地包扎好。
这时,另外几个队员从远处跑回来了。“刘溪忠呢?”陈连贵捂着胳膊劈头就问,“天太黑,他钻进山林不见了,但他肩膀上中了一枪。”“嗨”陈连贵惋惜地一跺脚:“让这个可恶的家伙跑了。”
我随着陈连贵他们回到院子里,秀芹看到丈夫受伤了,焦急地要去找张掌柜,没想过张掌柜早已背着药箱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陈连贵左臂上的毛巾,撒上消炎止痛药粉用纱布包好,然后对秀芹说:“不要紧,子弹没伤到骨头。”听到张掌柜的话,秀芹和我紧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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