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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下长子的自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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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4-28 16:40:0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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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言:一直想写一部自传性质的sp小说,却发现用第一人称写真实往事实在令人脸红,又顾及到弟弟妹妹的面子(他们也不知愿不愿意让我披露那些事),所以最后我还是决定用第三人称以及化名,配合着自己的回忆,为大家写出好作品来。每个故事都在我们家真实发生过,有些因年龄太小记不住挨打原因的,我还偷偷地试探问过爸妈,后来也都有了解答。

扪心自问,我这个大哥在现实中当得确实如小说中一般完美的,外人看来,是一个成绩好品德好的干部学生。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曾经折磨心灵近十年的sp情结,就像光洁苹果背面的一处酶斑,悄然埋藏在最柔软的痛处。直到在天空里安营扎寨,我才学会正视这个爱好,了解到自己并不是孤独的……逛了许久之后,我发现我只能接受m/m(双向),这也许跟父亲从小赏我的打有关系。不过,我虽然也看sp小说,但是却从来不敢为了实践去惹父亲生气。因为每次他动起手来的时候,我只剩害怕疼痛,一丝欢喜也无。

动笔(应该是动键盘)之前,我也仔细想过,究竟我写自传sp,给自己带来的是兴奋,还是重新唤起儿时的恐惧?没人知道。但写了一两段之后,我倒是觉得豁然开朗,因为从此不用再憋愁,能把往事一一展开抚平。以前有些委屈,蒙冤挨打,直到现在也没有向父亲说明,在小说里却可以说清楚事件真相,并且有人倾听,心中坦然舒畅!不过,各位现实中认识我的朋友,还是拜托你们千万不要把这些事告诉我爸,算是申冤也不行,否则我就离开天空,再也不写了。

唉,竟然啰嗦了那么一大篇。停。

我的少年回忆

序(以前写的,仍用第一人称)

2007年2月,也就是今年春节,我很幸运地买到了又便宜又早的火车票,老早从大学里赶回了家中。在那熟悉的家门前,门铃丁零丁零地被我摁响。拖鞋踢踏声后,一个十四岁的少女把门打开,她扎着两把刷子,清秀的小脸双瞳瞪得斗圆,大惊小怪地兴奋尖叫:“啊——大哥回来了!”

这就是我的小妹那依如,小名如如,生于1992年。我呢,生于1986年,全名那毅皓。她扑过来拥在我怀里,嘟囔道:“你想死我了!”(需要说明,我们家是少数民族,不算超生啊。)

等我们搬着行李进屋,那声撕破空气的叫声引来了房里另一个穿毛衣的16岁少年,叉腰望着风尘仆仆的我说:“哎,大哥你回来也不先说一声?会吓死人的咧。”

这是我的三弟(排行老三,我的第二个弟弟)那毅皖,整天没个正经,调皮滑舌的。我蹲下拆开行李说:“想给你们惊喜呀。咦?二弟呢?”

“噢,可怜的那毅皑同学还在学校补课呢。你见过高三那么早放寒假的吗?”毅皖话落,如如插嘴道:“三哥你别风凉了,两年后你不也一样要高考?”

我分发给他们两个从广州带来的礼物,三个人有说有笑聊了快半小时。突然我猛一抬头,瞧见父亲不知何时站在走廊门口,脸色阴沉地望着这边。我们顿时鸦雀无声。天!我压根不晓得他在家里,那两个小鬼怎么也不告诉我?方才我聊的什么在大学打网游、追女孩、赌钱的事……我的心咚地一沉,紧张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支吾道:“爸,我不知您——”

“什么时候回来的?”父亲严厉地打断了我的话。

“刚才……对不起没跟您说……”我手心捏汗。

他眼睛扫过我的行李,其中有一箱砂糖橘,这是他曾经在电话里提过说喜欢吃的特产,我特意扛了一箱回来。也许是托了砂糖橘的福,父亲深吸一口气,挥手道:“打电话跟你妈说。”随后又进了房间。

我大大松了口气。看向三弟,他无奈地摊手,意思是:不要怨我。

母亲在电话里说:“毅皓回来啦?晚上想吃什么?”哎,还是家里好,我听了一阵感动。

晚上九点,一家人吃完饭,也聊了不少新鲜事儿。我二弟才疲倦不堪地下了晚自习回家。一进门,他就脸色灰白,垂头丧气,动作迟缓,换鞋的时候不敢正视父亲。我们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嗯啊哦的。

二弟属龙的,今年刚好18岁。也不知怎么的,我们其他兄妹的学习都还不错,我是当年保送去的中山大学,三弟一直在重点班,小妹也在年级前30名,可是独独他从小就在及格线附近挣扎。我们听见毅皑去放书包、换衣服、洗手。十分钟后,他颤抖地拿着一张月考的成绩排名表,托着那根我也非常熟悉的藤条,还是像以前那样自卑的沉默,静静地将其递到父亲面前。父亲拽过排名表端详,神色铁青。

“要……家长签名。”

爸仿佛没有在呼吸,怒目盯着那列入全级倒数的姓名,寂静得可怕。我们其他三个孩子都不敢再坐着,站起来立在一旁。

“四百五十二,四百五十二……”父亲气愤地重复,噌地站起握过柔韧的藤条在空气中嗖地甩了一下,骇得我们三兄弟都一震。“离高考只剩四个月,你知道不知道!敢给我考四百五十二名,我今天就打你四百五十二!滚到屋里去!”

二弟头都懵了,那么多下要怎么忍受?他原本都很顺从受罚,现在却一步也挪不动,双足灌铅,低头颤栗。

我壮着胆子上前握住父亲的藤条,求情道:“爸,整个寒假我都在这儿,我帮二弟补习!他下次再考不好您再打他好么?”

“放手。”爸冷冷命道,我不禁触电般放开藤条退后一步。

二弟清瘦的身影仍是一动不动。这种态度更加使父亲火冒三丈,他吼道:“你不进去是吧?啊!?”话音刚落他就揪起毅皑的后颈衣领,死死地把他摁在沙发上,屁股被扶手凸处垫得高高的。

说时迟那时快,嗖啪一声,毅皑的屁股上就出现了一道红痕。他闷哼一声,小声报数道:“一。”

父亲刚威地一下接一下狠打:“你上次怎么给我保证的?”啪!“丢脸!”啪!“我叫你考那么点分!” 啪!

二弟的屁股上留下一道道藤条印记。我看见他肩头在微微颤抖,不时拿肘揩抹脸。父亲从小就对我们规定挨打时不能大叫或者求饶,所以憋痛难受时难免会震出泪来。随着藤条的每一次落下,毅皑的身体就一冲。看得我们都很心疼,妈开口了劝了,但是也无济于事。

啪!“呃……四十……五” 啪!臀部上的肉已经是彤彤一片,颤动苦苦挨着。毅皑不自觉地扭腰躲闪,却犯了大忌。47岁的父亲力气丝毫不减当年,嗖地一鞭落在他腰上,他忍不住痛呼一声。“你再敢动?屁股给我撅高了!” 啪!啪!

“你就不能好好读书?给家里争口气吗?”父亲用藤条指着他的屁股道:“自习课在草稿本上画动漫,看无聊杂志,你当我不知道?老师都跟我说了。我是信你上次的保证,留你一次机会!” 嗖——啪!“五十……”

“你这个混帐东西!” 啪!啪!“看我今天不打死你。”父亲激动眼红,下手极其重。“我今天打到你长记性为止!”啪!啪!啪!虽然是冬天,毅皑的鬓角被汗水浸得透湿,发烫的屁股暴露在冷空气中一下下跟藤条惨痛接触,房间里回荡着鞭笞皮肉的噼啪声。

我、毅皖、如如被震慑一旁,也不敢劝阻,也不敢离开。这452下会打死人的,我心揪得要死。已经八十下了,看着二弟惨不忍睹的样子,我终于忍不住哑着嗓子说道:“爸,求求您了……”

父亲当没听见,继续疾风骤雨般抽打着儿子的屁股蛋子。啪!啪!“你还有脸哭?你还知道羞吗?!”啪!啪!毅皑咬着牙,气息虚弱报数道:“九……十三”看得如如的泪花也倏倏地往下掉。

“爸!求您别打了!!”我喊了出来,扑上去抓住了他的手腕!父亲的力气不及我,终于暂停,气头上的他冲我目露凶光。我知道犯错,连忙松手跪下,抬头迅速说道:“爸,您给我一个寒假的时间,我保证辅导好二弟,下次月考进两百名!”为了救急,我脱口说了一个很高的目标。

爸僵面寒语:“下次是下次,这次不能再给他机会了!”

“那,您就当给我一个机会吧。”我恳切地直跪仰头。

父亲用藤条指着我的胸口道:“那要是再不成呢?”

我下决心道:“再不成,您打我!”

如如一听,急了:“大哥……”毅皑趴在沙发上,泪眼感激却又担心地望着我。唉,谁让我是你大哥呢?我的保证在父亲心中向来都很有信誉,只见他平息怒火,命令道:“毅皑起来!”二弟颤巍巍撑起来,重心移到腿上的时候疼得皱眉咧嘴。

“你听到了,再考那么差,我把你们两个的皮一起扒了!”

毅皑看看我,我赶紧回答道:“是。您放心。”

父亲把藤条扔在沙发上,进房间了。临走还不忘让跪着的我起来。

从那天开始,在一片金猪贺岁的欢呼声中。我和毅皑开始了没日没夜的补习。我的方针是扬长避短,先提高原来就有优势的科目,像语文(也够差,只拿85/150),然后再是弱项数学。他没放假之前每天在学校抽空做我精选的题,我都在纸背面把答案很清楚地列出来了。我觉得多看题比多做题重要。放假之后(只有八天假,好在我说的一个寒假是以我学校的为准),我们每天都在房间里学习。不过我高中时读理科,他读文科,所以为了辅导他我还去看了好多历史地理的教材。没办法,屁股上悬着三百多下鞭打,不拼命都不行。

一个月过去了,二弟的新月考成绩马上出来,是该证实辅导结果的时候了。我的人都累散架了,像是又回到了自己高三的时候,自问把所有的学习经验传授无剩。等成绩的那几天我的心情跟二弟毅皑一样,忐忑不安。三弟还是继续风凉,小妹劝慰说一定能过关,但是,我心里还是担心忧虑得紧。

夜里,我迷糊中进入梦乡——

啪!我和二弟并排趴在床沿,藤条猛地甩在屁股上,一道赤痕之下烧燎剧痛。我咬着牙重温少年时候的苦疼,冷汗淌了下来。两年多没有挨过打得身子果然比以前反应剧烈,巨大冲击力下忍不住扭颤。

啪!背后的父亲骂道:“给我撅好了!你自己说的话,就得负责!还有什么理由怕疼?”啪!他又狠狠地给了我一鞭,疼得我绷紧了屁股和腰,又马上恢复撅高的姿势,痛苦万分。

二弟刚才也挨了几鞭,此时趴在半米之外,扭着头,自责的大眼睛中泪水滚来滚去。他看着我挣扎,嘴唇抖动,又痛心又懊悔,很不是滋味儿。

啪!啪!啪!狂风骤雨般的抽打惩罚着我的失言,我把脸埋在臂弯里,不愿让二弟看见我的疼痛,屁股上的辣痛随着响亮的鞭击越来越难耐,肌肉震颤。家里有规矩,挨打时不能求饶,因此我只有在内心深处无声地喊道:“别打了——疼啊。爸,皓儿求您了……不要再打了。”

“不要再打了……”

我猛吸一口冷气,从噩梦中惊醒,漆黑中一颗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乱跳,屁股上的肌肉还紧张着。我抱着被子坐起来,对自己说,没事,一场梦而已,梦都是反的,对,都是反的。

旁边床上传来三弟的咕哝抱怨:“大哥,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别打谁啊?吵死了……”

我拿出长兄的威严训他道:“嫌吵你睡大厅去,没人拦着。”

毅皖哼了一声,翻身又睡。我看见二弟的被窝不自然地动了一下,他也被我吵醒了吧,却默默不说话,唉。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我陪小妹去逛街,提着大包小包玩得很开心。

“大哥,那个牛角梳小小的,很可爱吧?”她攀着我的手道。

我无奈道:“别暗示了,你大哥已经被洗劫一空,没钱啦。”

“嘻嘻,你没钱买火车票回去最好!”如如扎着黑溪般的两把刷子,灿烂地仰头笑道:“呜——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刚才看见你还剩50块的,就给我买嘛,买嘛——”

“不行。”我任凭她摇晃我的手臂,狠狠心拧过头去。

“哼,”她撅起小嘴:“大哥现在不疼如如了。呜——”她一跺脚走开:“我回去告诉爸你欺负我!”

我吓得连忙跑上去拽住她,哭笑不得:“行了!从小大哥为你挨得打还不够多啊?你还要怎么样啊?”我转笑道:“哎呀,我在学校都跟同学说我有一个多么可爱乖巧的小妹,怎么现在变成恐龙了?”

“你说谁恐龙啊?再说我……真的去告哦!”如如大概是被我点醒了自己的任性,脸有点红了,说话气势不如刚才。

突然我的手机接到一条短信,拿出来一看,只觉得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我定在原地僵住了。

上面写着“大哥,成绩刚出来,236名。对不起。毅皑。”

“怎……么啦?”如如见我一动也不动,扳过我的手去读短信,安慰似的小声地说:“其实——236也不错了,是吧?”

可是我承诺的是进前200啊,至少要199才能过关呐。想到梦里的场景,我全身都怕得发紧,一阵心悸。

“大哥?”小妹也不再要牛角梳了,担心地看着愣在那里的我,装作放心似地说:“没关系啦,今天轮到我来救你,大不了我挡在你身上,爸一定会停的,嘻嘻,你信不信?”

我却笑不出来,踌躇半晌道:“回家吧。”

碰巧那天晚上亲戚请吃饭,一家人团坐在餐厅里,说着新年的客气祝福,饭菜飘香。我看看桌子那头的二弟,他也惭愧地回望我,两人都没什么胃口。

三婶对父亲夸赞道:“啊呀,现在毅皓出息了呀,考上那么好的大学,还能自己赚学费,了不起呀。”

父亲说:“哪里,小英(三叔的儿子)以后一定比毅皓强,我看出来了。”

他还不知道成绩的事情呢。饭后回家该怎么说呢?我满脑子盘算着,不禁感叹:三婶啊,你夸得容易,哪里知道我的难处呢。

回到家里,等大家都安坐下来,我和二弟走到父亲面前,并排站好,毅皑不敢说,让我开口道:“爸,二弟的成绩出来了,在书桌上。我们……在屋里等您。”

我们俩灰溜溜地走到走廊过道,我的手却被母亲拉住了。她看见了刚才的阵势,一脸担忧地问我:“毅皓,跟妈说实话,是不是你二弟没考好?”

我不说话。她竟然急着冲父亲嚷嚷:“你真的要打他啊?毅皓这一个月来辛辛苦苦的,没少帮毅皑,整个寒假都没过好。你若还要打他,我可不愿意了!”妈的一番话听得我好感动。

父亲还不知道分数原委,就被她这么吵,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我连忙劝住母亲说:“妈,没事儿,考得挺好的,真的。”说完怕自己表情露假,忙拉着毅皑疾步进了房间。

隐约听见父母在外厅争吵的声音,等了许久也不见父亲来。二弟看看书桌上的成绩报告,以及准备好的藤条,对我哑声道:“大哥,都是我不好,连累你了。”

“唉,别说了。”我坐在床上摇头道:“但是我教你的学习方法可不要忘了,日积月累,下次考得更好就行。”

正说着,父亲砰地一声进来,我惊得马上站起来。只见他一进来就把门反锁,厅里还有毅皖、如如、母亲的声音。

我看见二弟已经在发抖了。门锁了,我们就像待宰的羔羊一般。

父亲的火气已经被吵出来了,含怒的目光扫过我们,大跨几步拿起成绩单,静静看着。过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他好像塑像一般没有反应。我们在等他大发雷霆,提心吊胆地快负荷不住了,可是他还是没有看完。

终于,他抬起头,看着我们俩。

“爸!”二弟冷不丁冲上一步,张开一只手臂挡我在身后,恳求道:“都是我的错,大哥真的很用心在帮我的。您别打大哥了,打我一个人就好!”

“二弟!”我压抑着嗓音唤住他,随后强硬地扯着他的胳膊,拉他到床边。我不让他再说,自己先顺从地趴下,撑好臂弯,全身的肌肉都骇得绷紧。

二弟看见我,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但最终也是无声地趴在我旁边。唉,噩梦成真了,我闭目绝望。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我和毅皑对视。四分钟、五分钟,背后始终没有动静,只剩我们俩俯身趴着。六分钟、七分钟,等待挨打实在是一种煎熬。我们忍不住费劲地扭头看去,只见父亲又看起成绩单来,旁边的藤条一寸未动。

一共等了八分钟,我们听见他把成绩单放下,又是一阵心凛,赶忙把姿势重新调整好。

头上却响起难以置信的话语:“起来吧。”

我们四目相望,一时好生不解,依然乖乖趴着。

“起来!!”父亲严厉道。我们才如梦初醒,双双站好,整整弄皱的衣衫。

爸深吸一口气,说:“两百三十六,前了一半,已经进步不小了。进步突出生的名单里毅皑排第一吧,这儿写了。”他拿起成绩单,眼神向我看来:“虽然没进前两百名,但也不远了。毅皓还算是有功劳。这次——就不打你们了。”成绩单被扔到床上。

我简直不敢相信,本来该道谢的,也忘了。

“毅皑要把这成绩保持住,别让毅皓白忙。再跟上次那样,谁也救不了你了,听见没有?”

“嗯。听见了。”毅皑也是满心感激,连连点头。

是夜,我躺在床上,感慨良多。过几天又要回广州,在家的时间是越来越宝贵了。从18岁以来,我就没有挨过打,这次也逃过了,恐怕以后,再也没有了吧。还记得以前那个屈辱地认错、忍受剧痛的自己,就是从这些过程中,我学会了反省、忍让、诚实、责任……现在长大了,就算在学校干了什么错事,也不会有人来揍我,只剩自己内心的谴责。少年的时光,终究过去了,并且不会再回来。只剩我一个人,在远离家乡的地方,兀自叹息着。

序章写到这里,至于毅皓有没有辅导成功呢?我会在终结章里再用第一人称写出来。序章和终结章之间会写毅皓上大学之前的故事。

我的少年回忆——朦胧幼时 + 毅皖晚归


朦胧幼时 篇

在毅皓的记忆里,第一次挨打是四岁的时候。从那时起他就懂得了父亲的严厉是不可轻待的。那天他跟两岁的二弟一起坐在大床上玩十几个塑料小兵打仗的游戏,毅皓仗着自己年龄大把毅皑的兵都俘虏了(实际上是抢过来了)。老实的二弟着了急,哇哇大哭起来,把隔壁睡午觉、正在怀着三弟的母亲吵醒了。

父亲冲到两个小家伙面前,瞧见毅皑想抓回玩具,毅皓就是不给,峻声道:“皓儿,把兵还给弟弟!”

毅皑继续哭,毅皓扭头望爸爸,撅着嘴抱着战利品就是不给。

父亲铁着脸二话不说,钳子一样的强壮臂膀就把大儿子揪了起来,巨灵掌在半空中照着小屁股噼里啪啦地就打下去。皓儿也爆发出了极痛的嚎哭,一被扔回床上就拼命往枕头那里缩。

“跟你说过多少遍?做大哥的要让着弟弟!”

母亲挺着大肚子出现在门口,才化解了这场危机。

后来三弟出生了,家里人丁兴旺。不过有一点遗憾,就是阴阳太不平衡。听说从爷爷的爸爸那一辈开始,就没有生过女儿。所以当妈妈又怀上最后一胎时,父亲对她说:“再生个混小子,我可管不了了。”

是啊,皓皑皖三兄弟已经太混了。互相打架、赖在电视前面不走,晚上不愿意睡觉、摔破碗、拿妈妈的口红画画、把刚擦干净的地搞脏……罪名数不胜数。不过每次都以被父亲暴揍一顿为代价,疼到眼泪横流,才肯乖乖听话。因此父亲立下了好多规矩,三个人谁冒犯了就得自己趴下等待挨打。家法的概念,就是那个时候树立的吧。

所以当时父母盘算过要不要把第四胎打掉,不要再生了。(我可怜的小妹,你三个哥哥的劣行差点把你扼杀了。)不过也许是老天恩赐,母亲终于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孩,把爷爷和爸爸都高兴坏了。所以如如从小就是被呵护着长大的,往后每次三兄弟挨打的时候,看到她心里那个羡慕,就别提了。

毅皓7岁时,有一次爸爸在省武协里的朋友送了两张武术比赛的票,妈妈又不感兴趣,于是爸爸就带他去看。毅皓实在是兴奋极了,当时就爱上了武术。比赛完了以后,趁父亲跟老友聊天的当口,他提出自己想学。父亲想想孩子得学点特长,就同意了。朋友介绍了武协办的少儿武术班,从此毅皓每个周末都跟着同龄人练起武来。说起来也奇怪,怎么父亲当时就没有考虑到万一毅皓以后练得太强,再也不受自己教训该怎么办呢?长大后父亲的回答只有三个字:你敢吗?

反抗您?当然不敢的。毅皓心里苦笑。父亲的威严太深刻了。

这一举动好像开了当头炮,家里其他两个孩子都陆续学了点特长。二弟是绘画,小学时拿过全国金奖。如如学钢琴,上一章中20岁的毅皓回家时她已经考过八级。只有三弟,什么都不想学,什么都不喜欢,在他“坚忍不拔、宁死不屈”的精神下,父亲终于放过他一马,说好好念书就行。

无忧无虑的幼年就一晃而过了。


毅皖晚归 篇

2000那年,毅皓上初二。这天二弟跟如如下午照常放学后在家里做功课,却迟迟不见三弟的影子。六点,电话响起,是妈妈说晚上公司约了客户,不回来吃饭了。七点,门传来钥匙旋转的声音,毅皓三步并作两步去开门。抬头一瞧,不是毅皖,而是父亲高大的身影。他急道:“爸,妈说晚上不回来吃饭了。还有,三弟到现在还没回家呢。”

“什么?”父亲眼中冷芒一闪,扫视家里,果然不见毅皖的影子,语气铁硬地质问大儿子道:“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毅皓心头一凛,垂手站立道:“……我,我以为他会很快回。”

“哼。”父亲看看表,又生气又担心,踱了几步安排道:“毅皑、如如,你们在家写作业。毅皓,跟我出去找他!”

夏天的夜晚,清风习习。金乌已经坠下地平线,大地一片昏暗。

放学路上建新楼的一片工地上,毅皖一放学就跟一群伙伴跑来玩,比赛爬一堆石料山,再爽爽地冲跑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再往上爬的时候竟有些看不清楚了,毅皖揉揉眼睛,还是看不清楚。他仰头,才发现已经天黑了。

远处传来呼唤声:“毅皖——”“三弟——”

“糟了!是我爸!”他压低声音说。同学们都知道其恐怖性,听见这句都纷纷捡起书包一哄而散了。毅皖孤独地躲在石山后面,偷偷地向外看,只见父亲和十四岁的大哥正在步步逼近,他心里不禁害怕起来。不行,在这里给抓到会没命的。毅皖本能地想逃跑,趁他们还没发现自己,就悄悄地从石山后面的小路溜回家了。

负责看家的两个孩子还在做功课。六年级的毅皑搔搔头,还是转向了二年级的妹妹:“如如,帮我看看这题怎么做啊?”

“嗯——我不会耶。你问大哥吧。不过你上面第24题算错了,检查一下吧。”正说着,钥匙转门的声音又响起。如如高兴地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大哥回来了!——三哥?”

“嘘——”毅皖溜进房里问:“爸还没回吧?”

如如摇摇头。

“嗯,那就好。”

如如突然又点点头,看着他身后。

毅皖只感觉背后一阵寒风,连忙转身,骇得倒抽一口冷气。阎王般的父亲矗立面前,脸沉得能滴下水来。毅皓站在他背后,显然找了很久,很辛苦的样子。

“死哪儿去了!!!”父亲的声音像洪钟般,震得毅皖骨头都酥了。他支吾道:“我,我去,去……”

父亲不想在门道里教子,指着大厅中间:“站过去!”

毅皖拖着有点发软的双腿站好,看见父亲在沙发上坐下,犀利的双眼盯着自己,事先编好的谎言浮现脑海,他抢着说道:“爸,我是去采集野草,自然课老师要的。”

父亲的胸膛起伏,显然火气旺盛,严厉的目光像是要看穿他的心思:“那毅皖,你听好了,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到底去哪儿了?!”

大哥、二哥、妹妹都站在一旁,听着这场审讯。

毅皖还是不知死活:“我真的去采集野草了。”

父亲一拍沙发站了起来,风雷迅疾地照着他屁股狠狠踹了一脚:“你还敢撒谎!”毅皖没料到这一招,扑通就跪跌在地上,摔得膝盖生疼,他费劲地仰视父亲,才知道末日到了。

“在外面疯玩不回家,还给我撒谎!你知不知道找了你多久?!”爸一边骂,一边开始解皮带。其他三个孩子知道大刑在即,咬着牙为毅皖默哀。

恼怒的父亲臂膀一挥,皮带劈头盖脸地就抽了下来。夏天穿的衣服薄,皮带打在肉上啪啪地尤其响亮。“阿,阿,爸……”毅皖满地扭躲,眼泪刷地就流下来了。“你还知道疼?”父亲虎着脸猛抽:“玩儿疯的时候就不记得疼了?” 啪!啪!

毅皖痛得用手护挡,小臂上遍布二指宽的红印,火辣辣地肿得老高。“呜呜,别,爸……”他在地上左右躲,一会儿跪一会儿爬,但是父亲的皮带总能准确地抽到背上、手上、屁股上,雨点似的交织成网。此刻他真的后悔撒谎了。

“重说一遍,为什么那么晚还不回家?”父亲停下手,冲瘫在地上抽泣的儿子吼道。

“呜呜,”毅皖消化着余痛,擦一把泪,哽咽道:“我,我……”

“说不说你!”啪!又是重重一皮带抽在背上。

毅皖疼得张大嘴,连忙把实话全盘托出,眼睛看着皮带,恐惧它再度落下来:“今天没作业,我放学后,就,就去怡景大厦的工地上玩……呜呜,我真的不知道那么晚了——”

“终于肯说实话了。”父亲一边说一边把皮带系回腰上,命令道:“自己去取藤条,进屋趴好!”

毅皖的心都凉了,愣了一下,不连贯地哀求道:“爸,求,您别打了……”

这个儿子最爱调皮惹事,以为仗着一点小聪明就可以蒙混过关。刚才的皮带是对撒谎的惩罚,晚归的藤条却绝不能免。父亲心里很明白,因此丝毫不留情面,黑着脸慢慢数道:“三——二——”

毅皖小脸一白,吓得噌噌爬起来,受惊的兔子一样跑去取藤条。

父亲进屋前对毅皓、毅皑、如如说:“你们三个也过来看着,谁要是再贪玩不回家,就跟他一样!”

两分钟后。

“啊——”父亲的藤条还没落下,趴在床沿的毅皖就嗷嗷地大叫起来,光光的两瓣屁股夹得紧紧的。

“给我闭嘴!欠揍的东西!”父亲在他屁股上比划两下,高高地举起藤条,嗖地撕破空气,猛烈地甩了下来。啪!打得毅皖胯部一颠,泪珠狂涌!喉咙里发出啊地惨叫,把挨打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

“哼!”父亲闻声更加愤怒:“毅皓,你说给他听听,挨打的时候要怎么样?”

“呃,”大哥咽口吐沫紧张道:“不许叫,不许动,不许求饶。”

“听见没有?!”爸对毅皖训斥道:“要我重新教你规矩是不是?想想自己的错,给我专心挨着!再乱叫乱动就把你屁股打烂!”

屁股上那道触目惊心的鞭痕正丝丝作痛,毅皖不敢再有怠慢,泪眼汪汪地揪紧床单,咬紧牙关,眉头锁皱,忍住不要再叫出声来。还没等他准备好,嗖——啪!又是一鞭无情地击落,仿佛要掀起一层皮来,他的屁股震得一颠,只得生生把惨叫吞了回去。

父亲的威严大骂像滚雷一样在背后响起:“我叫你不回家!你长胆子了你!”啪!“知不知道让人多担心?啊?!”啪!“还敢骗我!找打!” 啪!啪!“我今天就让你长点记性!”藤条随着训斥嗖嗖落在已经变得粉红的屁股上,每一击都留下一道印记以及无休止的刺疼。

屁股上彻底的烧灼让毅皖真的后悔了,他趴在自己的冷汗里苦苦挨着。想求饶不许,想叫不敢,哥哥们和妹妹也都低着头,不帮自己求情。柔韧的藤条啪啪地甩在裸露的红屁股上,一波波的痛让毅皖终于憋不住,哭着开口大呼:“啊,爸,我不敢了,呜呜,疼——真的不敢了……”同时双腿不自觉地向后蹬,想减小屁股撅起的角度。

这举动可是一下子惹恼了父亲。毅皓、毅皑挨打的时候都不敢乱叫乱动,哪里会像他那样,没等爸打完就开始哭天抢地?还有没有规矩了?

“你还叫?!”父亲用劲摁牢他的腰,用腿拦紧他乱动的双脚,藤条夹杂着新一轮的怒火,一阵狠抽。啪!啪!“我今天就教教你怎么挨打!不许动!再动再打!”啪!啪!屁股上鞭痕交错,出现了青楞子,毅皖泪流满面,不住地低声喊疼。

父亲铁青的脸色没有一点改变,下手很重。“以后挨打,自己拿藤条,”啪!啪!”啪!“除非我问你话,不然不许出声!” 啪!啪!“不许动!不许躲!”啪!“记住没有?!”

毅皖被摁得一寸都动不了,每鞭都完整地品尝,痛得快要窒息了。“记住了……”

父亲放开他,藤条触上他的屁股,停在那里,严厉地问道:“现在自己说,今天犯了什么错,为什么挨打。”

毅皖撅着伤痕累累的屁股,呜咽道:“我,我不该贪玩不回家,不该让爸担心……呜呜,不,不该撒谎——”

嗖——啪!背后的凶鞭又在屁股上打了一下。“还有呢?”

“?……还有没有守挨打时的规矩。”

“以后还敢不敢了?”父亲挥藤再给他加深了印象。啪!啪!

毅皖表情痛苦,屁股快要裂开了,连忙保证:“不敢了,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随后,父亲便让他起来,毅皖的这场劫难终于过去。打完的时候四个孩子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父亲去煮了香喷喷的面给他们吃。不过毅皖是站着吃完的,哈哈,几年后那个镜头也一直是兄妹几个之间的笑谈。但从此毅皖再也没有贪玩晚回家,有事留学校也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家长,学乖了不少。

(这是毅皖挨得比较重的一次打,如今的三弟说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所以我在自己记忆的基础上加了一点工。)

毅皓系列2

为父声明

之前写了四篇共三次挨打的事件(有一次没打成的在序章的跟贴更新里),由其中发现一个问题:很多人觉得我爸不近人情,甚至残暴。我没权利阻止别人的想法,但是使得自己的父亲遭到口伐,始终让我觉得良心受责、万分不孝。因此有必要写几句话来说明一下,其实在生活中,也有很多时候我爸是很和蔼开达的。只不过我挑选出的都是十几年来的特别时刻,把挨打片断凑在一起,大家看到的都是他发怒的样子,很容易造成误会。

有人说我该反抗、该离家出走,你们的关心之情我领了,谢谢,但试问那么好的一个家我怎么舍得离开?虽然会有委屈和眼泪,但也有亲情和温暖,父母始终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也许藤条和鞭子的教育到现在还说不清是非,但是我记得父亲在我因为急性支气管炎而发烧的夜晚背我去医院;记得二弟一开始字写的横七竖八,我爸就把住他的手一笔一划地教;记得三弟被体育老师罚跑过度,回家心脏一直不舒服,我爸气得去找老师理论;记得小妹有一年考钢琴六级没考过,苦练的结果付诸流水,在父亲的怀里哭了一夜,而他就一直陪着;记得一家人团坐的时候他有声有色地讲述年轻时候的趣事……

爸妈养了四个孩子,经济上付出得多,精力上付出的更多。他们给了我生命,供我学习成长,在这样的前提下,我受一点委屈又算什么呢?而且也没有严重到虐待的程度。是的,我现在写出来,是有宣泄委屈的目的在里面,可是绝对没有控诉怨恨的意思。

好了,说了那么多,无非是想代父澄清其形象。以后我会继续写文章,但请大家不要再埋怨我尊敬的爸爸,就写到这里。

我的少年回忆——毅皑见家长

(本来想按照时间顺序出文章的,可是接下去就轮到毅皓15岁时非常惨痛的一次记忆,暂时我还没有调整好状态去写。所以,本次先出毅皓16岁时目睹的另外一件二弟挨打的事,不是很惨,当作我的休假作品好了。以后我会尽量保证按时间顺序的,请大家见谅。)

那毅皓兄弟和妹妹上的都是同一家重点中学。由于毅皓早一年上学,所以比二弟高三个年级。约等于16岁那年,毅皓升上了本校的高一重点班,而二弟也刚刚上初一,兄弟俩在一个校园里,天天能碰面了。

毅皓在初中三年已经在学校里闯出一些名气,高中部的老师对其优秀也早充耳闻,因此他一到高中,立刻又被封为班长,兼学生会主席之职。夏老师带完他的初三,又接了初一的班,可惜不是教二弟。

这天下午第二节课结束的课间(星期三第三节是全校统一的自习),毅皓到高一级办公室把投票拟定的校运会口号结果给班主任王老师看。

“得票最高的是这条,但是太长,我估计不够时间说。”走廊上同学熙熙攘攘,毅皓站在办公桌旁,指给王老师看。

“学校说不能超过多少秒来着?”王老师抬头问。

“15秒,队伍走过的时间。”毅皓迅速地回答。

“那就看看意思不变,改短点行不行。班旗呢?”

“宣传委员说这个星期之内就能弄好。对了,王老师,报名男子4*100接力的名单又有变动,昨天李程踢球的时候把脚扭了,上不了场了。”

“什么?怎么这么不小心?谁能替他?”

毅皓叹了口气:“其他能跑的男同学都有项目了。”

王老师眼睛一转,看向毅皓道:“你行不行?我听夏老师说,你初中的时候年年拿1500冠军嘛。”

“我?”毅皓犹豫着。跑了接力再去跑1500?肯定气力受损。再说上次因为顶嘴的事挨了父亲一顿打,现在伤还没好……

突然教物理的张老师迈进办公室,一瞧见他就说:“那毅皓,我刚才在楼下看见你爸爸了。”

什么!!!

霹雳穿心,毅皓凛然一惊,神色慌白。发生了什么事?

班主任看他也无心情再谈校运会的事,便说道:“要不,你过去看看?”

“嗯。”毅皓噌地一声便跑开了,留下一堆没有收拾的登记表。

十几秒后,他呼哧呼哧地从北楼梯冲到二楼,猛地瞥见东楼梯那里,一个正往三楼走的熟悉的背影,吓得马上躲回拐角,紧贴墙壁,怕被发现。真的是父亲!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来学校。三楼是初一级办公室——难道——

毅皓估计父亲上楼了,深吸一口气从拐角探出头,再偷跟上去,心里实在担心二弟。在三楼,他再次在墙后等了几秒,约摸爸爸进了办公室,才旋身出来——却倒抽一口冷气!

竟然正面撞到父亲身上!毅皓怯得退后几步,只见他铁容冰冷,如泰山等在拐角另一面,显然等着毅皓自投罗网。哎,自己怎么就忘了当过特种兵的父亲是反追踪的专家呢?

“干什么!?”爸严厉喝斥,暗藏恚炎。

毅皓心叫糟糕,低头支吾,唇颌微颤,双眼惶急地乱扫。

上课铃打响了,横贯父子俩之间的冷幕。

“回去上课!!”爸生气地下达命令。

“是……”毅皓拖动双足,走出几步,又回头望盼,看见父亲没有再追究自己,转身进了办公室。他犹豫片刻,舍不得回班,总有不好的预感。下一节是自习课,副班长会管着纪律的。还是留下看看情况吧,万一……还可以帮二弟求求情。

想到这里,他便悄悄躲在门外。

初一级办公室里,毅皑绝望地坐在班主任瞿老师旁边,书包垮放在地。刚才听到班主任要叫家长,他浑身冷汗地苦苦哀求,不停地摇头保证,惶遽地恳求老师不要通知父亲,瞿老师看到他如此慌怕也是有点吃惊,可是……他双目无神地望着地板,脑子里后悔和惧怕混成一团。

遽然门口身影出现,他投眼望去,触电一般站了起来。耷拉脑袋蚊子一样尊敬道:“爸。”

初中部办公室里大部分老师都认识毅皓爸爸的,而父亲以前来都是令人羡慕的家长,老师们对他只有友好客气。可是现在呢?竟然因为是被告状,班主任要见家长而来,实在是破天荒的第一次。父亲脸色不好,老师们也好奇地拧头相望。

瞿老师是个教语文的酸书生,毅皓到今天还很讨厌他(老是告状,满口大道理)。他一见父亲,就从桌子后面绕出来说:“毅皓爸爸,哦不,该叫毅皑爸爸。你好,我是他的班主任,姓瞿……唉,本来不想让你跑一趟,可是我们也跟那毅皑说过很多次,总是不奏效。你知道,老师教育学生还是有不少局限性……”

这叫什么话?毅皓在门外气得捏紧了拳头。成绩好与不好,在这些老师眼里就是天壤之别,初中自己帮他查课件资料的时候,还觉得他尽职友善,原来对待差生就是这副态度,真是看走了眼!

“发生了什么事?”父亲沉沉的嗓音。

瞿老师严肃道:“这才开学一个月,他就不完成作业。你看他的作业本。哦,表面上是完成的,可是对错跟某位同学的一样,我们发现他两个星期以来每天早早地来学校抄昨天的作业。还有前天的数学测验,他被当场捉到传纸条作弊。纸条就在这里,你看看吧。”

全级的老师都在看着父亲第一次遭遇儿子被指责的境地。

爸先是狠狠瞪了毅皑一眼,吓得他浑身发抖,都要哭出来了。然后父亲察看了那些证据,一团怒火越燃越旺,越旺越凶——啪!一记耳光猛然扇在儿子的脸上,留下红指印。“你个混账!”

13岁的男孩趔趄一步,捂着左颊,万分悔恨,泪水潸然而下。他认罪地在父亲面前慢慢跪下,以换取一点饶恕。看得大哥在门外无比心痛。

“抄作业,作弊,长本事了啊?丢脸的东西!”

毅皑跪在地上抽泣道:“对不起——我错了……呜,我,我实在做不完那些作业啊。爸,作业太多了。我怕……这次测验不及格又惹您生气。呜呜,我不敢再作弊了——”

“做不完?!”父亲冲他吼道:“毅皓做得完你怎么就做不完?”

二弟呜咽一声,无言以对。又是和大哥比,第一只能有一个啊,为什么自己就是那么苯,大哥五分钟解决的题,自己要做半小时,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才想到抄这个办法的。

毅皓紧皱双眉,听见父亲拿自己来骂二弟,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恶瞿老师也不上前劝,好像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毅皑爸爸,我们是觉得。”瞿老师上前插话道:“对孩子的教育,需要家长和学校双方面的努力。所以请你帮助我们,帮助那毅皑改正。他跟他哥哥一样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们全体任课老师都希望他能拿出那份聪明,放在学习上。”

听了这番话,二弟畏惧地仰视父亲,心尖抖颤。

爸吸一口气,暂时压抑着火气,僵面道:“不用多说,我知道了。那,我带他先走了。”

瞿老师想不到他处事那么简短果断,还想再罗嗦什么,但是看见父亲那股气压群雄的威严,最后还是闭嘴了,只是说:“噢好。慢走。”

二弟被吼起来,拖着书包跟爸爸出去。毅皓敏捷地一个闪身跃上四楼隐蔽起来。父亲走路的速度好快啊,明显爆发在即,二弟现在回家——哎,毅皓闭上眼睛不敢想了。

都是那个瞿老师!他自己教育不了,就跟爸告状!毅皓胸中一股义愤涌动,待爸爸下了三楼,他一个箭步冲进办公室里。16岁少年的身躯仿佛燃烧着烈火,呼吸急促地倏然出现,胸脯起伏,目露悲愤。

大多老师都认识这位昔日的干部学生,还想跟他打招呼,却被那种不正常的气势骇退了。

毅皓毫不客气地一拍瞿老师的桌面:“这下你满意了!?”

“咦?那毅皓啊?你怎么在这里?”

“不要问我!告状很好玩儿是吧?你为什么都不给我二弟一个改正的机会?!……我,我只是想告诉你,以后有事找我妈就好!”

“找你妈?”瞿老师被学生无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妈说话那毅皑会听吗?咦?那毅皓,我一直以为你是很有礼貌的学生的。”

毅皓手臂一挥:“随便你怎么想!大不了再去告我好了!反正把我们兄弟俩打死了你就满意了。”

有老师上来拉毅皓,劝他冷静点:“毅皓,有什么慢慢说。”

瞿老师眼睛频眨,左右摊手:“我,我做什么了我?”

“你做什么了?”毅皓愤怒地上前一步,眼眶已经湿润了,大喊:“你这样做,知不知道回去我们家会发生什么!?啊!?”

跟面前的恶人多说无益,再说自己的泪水也马上会被人看见。毅皓喊完这一句,就挣开其他老师的拉扯,疾风般出了门。

脑袋里面嗡嗡作响,毅皓下到二楼,却突然听见二楼和一楼的楼梯拐间处传来皮带抽打的声音。顿时全身一紧,双眼霎地模糊起来,他用袖子蹭抹,然后冒死伸头去看。

“你走不走?!让我抽你回去是不是?”

二弟蜷缩在墙角,背上、手上已经挨了几皮带,只会呜呜地哭,不争辩不求饶,但也不肯动腿回家。

啪!猛烈一挥,皮带抽在手臂上还是很疼的,红印骤起。

父亲把他揪起来,手像铁钳一般掐得毅皑生痛,头上传来滚雷:“那好,我今天就在这儿收拾你!弯腰扶好!”

啪!啪!声音回荡楼梯。“叫你抄作业!叫你作弊!”啪!啪!“那是你该干的吗?”啪!啪!啪!“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什么人?”

毅皑把深埋的头抬起来,哽咽地回答:“……不老实的人。”

啪!“亏你还记得!”啪!啪!“不诚实最不可原谅!!”啪!啪!

二弟咬着牙津汗遍出。

“你骗的是谁?是你自己!”啪!啪!“还说早点到学校读英语——好大的胆子你!”父亲赫威无情,接连一轮狠抽,毅皑只是挺着屁股一动不动地承受。

他不知道楼上拐弯处,大哥正坐在楼梯阶上。毅皓无数次地想上前劝解,但是始终鼓不起那个胆量。为什么那么无能?自己留下来不就是为了二弟?现在真打起来了,却又不敢冲下去。的确,皮带是没有家里的藤条疼,但是一会儿就下课放学了,或者被过路的同学看见,二弟还不羞愤到死?

啪!啪!啪!“你个小畜牲!我们家三代都没有人做过弊!就出了你这么个欠揍的!说你该不该打?”

“该……我该打。”毅皑伏身流泪,那是悔恨屈辱的泪水:“对不起,爸——”

啪!啪!皮带再次跟屁股剧烈接触,劲力十足。

大哥心头一搐,哎,还是不敢冲下去。他气得用拳头猛捶自己的额头,直到一片生疼。二弟的痛苦辛酸充盈半空,在眼前却救不了。

突然,从毅皓背后的楼上下来一个人,他回头一瞧,是夏老师!刚才在初一级办公室她不在,现在终于出现了!

“毅——”夏老师久不见他,刚要开口,就看见毅皓紧张地以指挡唇,然后又被拉到了四楼。她竖起耳朵,听见了下面的叱骂和抽打。

“夏老师——”毅皓情急地小声说:“我爸……在下面打我二弟。您去帮我劝劝吧。哦,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在这里!求您帮个忙。”

“好。”夏老师了解他们家的情况,也教了毅皓三年,当然愿意。

半分钟后,夏老师走到父亲面前,劝道:“毅皓爸爸,欸,别在楼道里打孩子啊。”她复挡在毅皑背后:“看在我的面子上,少打他几下吧。”

父亲暂时住手,却立刻敏警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没有事情能逃过他的眼睛,夏老师突然可疑出现,而且台词早有准备似的——他脸一黑,一手握着皮带,转过身去,冲楼上吼道:

“毅皓,给我滚出来!!!”

二弟惊讶地抬头看着。大哥吓得浑身颤软,在楼梯口现身,几乎是跌跌撞撞走下几步台阶的,只觉得心脏紧缩,一阵悸恐。

“不是叫你回去上课,啊!!?”

毅皓垂首而立,眼睛停在胸前闪亮的团徽上,怕得大气都不敢出。

夏老师又想来劝,却听那爸爸语气冰寒道:“夏老师,能不能麻烦你,把这小子押回高一1班?”

“……嗯。”夏老师不好拒绝,也没招了,只有推着手脚冰凉的毅皓上楼。

好在二楼没有再传来皮带的声音,也教人松了口气。等到毅皓坐回教室里发呆的时候,下课铃响了。回到家里,二弟没有再挨打,只是奉父命来请教大哥怎么对付那么多的作业。毅皓对瞿老师发脾气的事情也被夏老师压下来了,学校没有追究。

有一个有趣的事情,后来我问二弟为什么赖在楼道里不肯回家,他回答说那次犯得错误太严重了,怕回家给打死。所以赖着不走,故意惹得父亲就地动刑,这样一来只能使用不太痛的皮带,二来危机时刻也有人救——彻底晕过去,服了他了,二弟啊,谁敢说你苯啊?我才苯呢,白担心你了。

不过,皮带打起来不太疼(自我感觉的相对值)这个事情,我们三个都达成协议要对父亲保密。所以爸到现在还不知道。只可惜大部分时候他还是用藤条,甚至更恐怖的工具——唉,后题不表。不知道大家觉得这一篇写得怎么样,也许让大家失望了,光顾着回忆,会耽误了好看性,下次改正。

呵呵,经过我辛苦的奋战,新的一章终于出炉了。前两章节都是弟弟们在挨打,所以感受方面写得比较不深刻。这次就写一下自己吧,不过事情的过程有些说来话长。还请各位泡杯茶、冲杯咖啡,慢慢看啊。)

毅皓系列3

我的少年回忆——毅皓的劫难

事情发生在毅皓上初二、快升初三的那年(十三岁零八个月,约等于十四岁)。那天放学后,当班长的毅皓要组织学期末班干部会议,因此走得比平常晚了半小时。当他散会去自行车棚时候,来取车的同学已经很少了。

毅皓刚要推车走人,突然发觉自行车棚深处有奇怪的声音。走近才看见,是几个地痞在包围打劫三个女同学,其中一个是自己班上的,叫做子凌。

“喂,我数三声,把钱包拿出来,要不然哥儿几个可不好说话。”

“我……今天没带钱包。”子凌害怕地小声说。

染黄头发的地痞头儿凶恶道:“那就让我们搜搜!”说完几个人就去扯她们的书包!女孩子的呼叫乱成一片。

这帮没出息的,没本事赚钱,就知道欺负弱者。毅皓气血上涌,大喝:“住手!”话落扔下书包三步跃上,七年的功夫不是白练的,毅皓闪电般连环鞭腿先击倒黄发的,另一人上前想抱住他,他再擒腕以肘捣其肋骨,接一招伏地横扫,四人皆倒地。

但转瞬他们又爬了起来,一拥而上,女孩们尖叫着退向墙根。

教练说过,群敌当前,速度为先。因此未等他们对毅皓形成包围,他就噼啪出招:弓步掳手接冲拳,趁其眼花上步揣腰;左勾踢,右掀腿摔,原地旋风脚——踢得那人鼻子猛流血,好久都起不来。

片刻之后,四个地痞都不敢再靠近。“你……给我记着!”他们恨恨地瞪了瞪毅皓,逃了。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的,父亲就算知道,也不会因为他随便在外面打架揍他,毕竟是救人么。不过,毅皓没想到问题却出在女孩子身上。

第二天快放学的时候,子凌磨磨蹭蹭来到毅皓面前,漂亮的脸蛋红红的,说:“班长,昨天谢谢你。”

“噢,不用。”毅皓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道。

“那个——”子凌绞着手说:“我害怕他们今天会来找我报仇……所以——你可不可以……送我回家?”

也许她是真的害怕,不过女孩子总是比男孩子早熟,所以也有可能是情不自禁。可惜那时的毅皓一心在学习上,还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抬头想想昨天那些人临走时的话,好像确实很危险,就答应了。

那天回家晚了,回去父亲铁着脸问:“怎么这么晚回家?”

上次三弟的教训已经是杀鸡儆候了,让人想想就怕,但也不能说陪女同学回家了吧?毅皓紧张地一边换鞋,一边别过脸去说:“呃,老师突然叫我去帮她登一下全班的成绩。”

作为每次都考全班第一的尖子学生,这样的理由很可信。父亲没有再说什么,毅皓幸运地过了一关。

以后连着好几天他都晚了回家,他已经开始考虑怎么推托掉子凌的要求了,不过还是没能找到委婉的方式。每次毅皓面对父亲,都说是到学期尾了,要帮老师干很多事情,要准备家长会的资料什么的,爸也都信了。

不过永远瞒住,是不可能的。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错误行为付出代价。

终于到了家长会那天,班主任夏老师特地借了学校的大电教室来用,够宽够大,让每个同学都坐在自己家长身边,一起开会。

父亲翻着手上的一沓报告。毅皓这次的期末考成绩是全班第一,兼全级第一,并且获得优秀班干、优秀学生会干部称号,校运会男子冠军、跳高季军。对于这样的成绩,父亲还算满意。

毅皓指挥班干给每个家长都发完报告,坐回爸身边。发现其他家长时不时地会扭过头来与父亲攀谈,羡慕地问他教子秘方。

“那毅皓的爸爸啊?幸会幸会,恭喜你啊,有这么好的儿子。”

“对啊,我常常拿他做榜样教育我们家小磊……您究竟是怎么教的?”

我爸看看毅皓,对他们说:“你们不要再这么夸他,一会儿这小子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好在他没说用藤条抽儿子的事,要不然小磊他们就要遭殃了,呵呵。

家长会散了,同学们都回到教室收拾抽屉里的书,做放假前的大清理。父亲站在座位旁边,把成绩单、奖状什么的装在一个牛皮袋里。毅皓蹲在桌子旁翻整书籍。其他的家长、学生也都在教室里,只有四分之一的人收拾得快,早走了。

霎时,随着书本,毅皓的抽屉里霍然掉出几封信来!粉彩色的信封,还喷着香水,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那毅皓 收”,还画了可爱的图案,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写的。

“这什么?”父亲警觉,指着地上的一滩信严厉地问。

毅皓的吓得冻住了一般,心脏都不会跳了。嗡鸣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完了,这下完了。他蹲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像一尊雕像。

“我问你这是什么!!?”父亲吼出来,骇得儿子一抖。其他家长和同学、夏老师,纷纷转移注意过来,静静看着。

毅皓还是说不出话来,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呀。转瞬他就被粗暴地扯着臂膀拉站起来,咽口唾沫,看见父亲弯下腰捡起一封信,递过来,冰冷的语气只说了一个字:“拆!”

毅皓缓缓呼吸着,用颤抖的手撕开信封,展开信纸。只见上面充满了爱慕言语,落款是子凌,一句写道:“这半个月来,每次你送我回家的时候……”

父亲噌地抽走了手上的信纸,含怒一行行看着,双眉紧皱,火气正在不可逆转地一层层爬升。毅皓魂都飞了,钉在那里,死的心都有。

爸一把将信捏成一团,啪!电掣般狠狠的一记耳光甩在毅皓的脸上,打得他向右边踉跄一步,扶着桌子,喉咙里隐隐呜咽一声。其他家长同学一片唏嘘,众目睽睽之下,毅皓没有去捂火辣辣的脸颊,只是重新站好,畏惧地仰视爸爸。

“你才几岁?给我玩早恋!?”父亲怒不可遏,言如霹雳。

“我……”毅皓声音微小,怕道:“不知道……”他只是想说他不知道是谁、什么时候把信塞到自己抽屉里的。他也想显得镇定些,维持在同学中的班长尊严,可是做不到,在生气的父亲面前,他说一句完整的话都发颤。

“你每天放学去干嘛了?啊?”爸将一团信纸一击拍在桌面上,毅皓低低地垂下头。“敢给我撒那么久的谎——不想活了!!?”

毅皓的身躯一震,嘴唇微抖,认罪地垂手而立。

远处的夏老师好不着急,那毅皓是班上的骄傲,全级的宝。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惶遽惊怕的样子,不由得一阵心疼。刚要上前劝阻,便听见他父亲继续疾言厉色地命令道:

“拿好书,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毅皓不禁一阵心悸,全身的皮都发紧。他慢慢蹲下,怯怯地装完书本,拉上书包拉链。最后尾随父亲出教室的时候,他瞥见了人群里的子凌。

子凌紧张地攥着妈妈的手,早就自责至极,瞧见他那有点怨恨的眼神,更是六神无主。毅皓欲说无话地看了她几眼,还是无奈地低着头跟父亲走了。

从学校到家里公共汽车不顺路,平时骑车,现在步行要25分钟。毅皓时不时瞅一眼之外的爸爸,觉得这段路尤其漫长。他很清楚,有顿惨揍正在家里等着,只希望永远不要走到才好。

家里没有其他人,父亲砰地把门砸上。毅皓挨了那么多年打,也知道规矩,不敢再怀有什么被饶恕的奢望,很自觉地迅速放好书包,从房间里拿出藤条,双手递到父亲面前。身体因为紧张,直直站立,屁股和腰上的肌肉都绷得发颤。

爸没有马上接手,让他继续这么托着藤条。严肃地问道:“知道犯什么错没有?”

“知道。”毅皓抿抿干涩的嘴唇。

“说。”

“我不该骗您说,去帮老师了。还有,不该……随便跟女同学走得那么近。还有……不该在外边乱打架。”

父亲沉沉的嗓音缓道:“你为什么打架我不清楚,先暂且不论。但是另外两条,今天我不会饶了你!”他握起藤条,道:“自己找地方趴好。”

毅皓犹豫几秒,就听见爸吼道:“快点!!”

他赶紧就近走向像桌子一般宽高的电视机柜。俯身趴在冷硬的木质平面上,双肘撑稳,准备挨打。

嗖——毅皓的心霍地提高——啪!剧痛的一鞭无情落下。十四岁的男孩咬着牙不敢哼出一声。啪!藤条再次甩在裸露的屁股上,疼如浪涛袭来,他身子震冲,脖颈挣红。

啪!啪!父亲恼怒发狠,一鞭鞭接连劲抽,同时斥责道:“你翅膀硬了你,竟敢跟我撒谎!”啪!“我叫你不老实!”啪!“还天天骗人……跟谁学的?啊?”啪!“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啪!

啪!“你以为你考第一就不用挨打了是不是?”啪!“是班长就为所欲为了是不是?”藤条威霸地猛打在已经疼得颤抖的光屁股上,发泄着父亲的怒火。毅皓仰头低头,闭眼忍住不叫出来,空荡的大厅里只听见藤条教训皮肉的嗖啪声。

啪!爸继续凶道:“就可以随便说谎、早恋了是不是?”

毅皓憋住疼痛,心中满满的都是委屈,哽咽道:“我……没有早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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