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白公馆之山涧里17号(24)---- 一欣一懿（第七章）快雪时晴

弥勒

[sell=100] 「羲之顿首」，为起首语，这类日常问候的尺牍，由报名、具礼开始。顿首，就是点头致意的意思。
    「快雪时晴」，今天下雪了，但是很快地就放晴了。王羲之在快雪时晴之际，写下这封短短的书简，也是对时节的描述。
    「佳想安善」，想必你身体康健，事事如意。这是一句问候语。
    「未果为结」，你交托我的事情还没有结果。
    「力不次」，就是力有未逮，颇有抱歉之意。「未果为结，力不次」，是这封书信的正文。
    最后，再以「王羲之顿首」署名、具礼结束。
    「山阴张侯」，应是收信人的名字，原本应在信笺的封面，后人将它并摹在同一张纸上。

    琴芳是书法爱好者，似乎对此帖颇有兴趣，忍不住站起来凑近去细看。
    “这是你们俩谁的作品？”，琴芳扭头向林懿问道。

    “是张欣？”，琴芳随口猜测道。她觉得张欣的脸更有斯文气一些。
    “你猜错了，是我临摹的。”，林懿的回答还是多少让琴芳有些意外。她又回过头去细辨那鲜若红唇的朱印，那印文确实是“林懿”两个字。

    “摹得真不错，颇有几分神似！”，我听琴芳的口气，颇有几分书法家的味道。只因我对于书法没有什么研究，也就不方便置评。
    “这是王羲之写给「山阴张侯」的帖子，是不是背后有什么浪漫故事呀？”，琴芳的脑子，远比我转得快。她似乎已经敏感地捕捉到了些什么。

    “这个帖子，我临摹它花了整整一年时间，写坏了三支笔。。。”，林懿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避过锋芒，幽幽地答道。
    “是的，是有故事的。”，正在这时，张欣端着一个果盘进来了。
   
    “这是林懿送我的一件礼物，她专门为我写的。。。”，张欣把果盘放下，眼圈似乎有些泛红。也许她想起了某个令她感动的时刻。
    “收到这个帖子以后，没多久我们就在一起了。”，她随即又补充道。

     我和琴芳没有再去追问什么。我们都认为这副《快雪时晴帖》背后，一定是有个浪漫故事的，从姑娘们的对答中大致已经可以看出轮廓了。也许让这个浪漫故事更朦胧一些，会变得更美的。

    张欣的长相，和林懿是有风格上的不同的。她是那种知性女性的风格，长得细眉顺眼的，脖颈里挂着细细的链子。若说像什么明星的话，倒是和小宋佳颇有几分神似。故而，就连琴芳也因为这张脸的缘故，会以为《快雪时晴帖》的临帖，是出自张欣之手。

    我发现了一个小细节，在张欣的右眉上，打着一枚眉钉。
    张欣的眉，是那种细细弯弯，非常柔美的女性化的眉。眉角上这枚闪亮的眉钉，让这张知性的脸上添了一种别样的味道。根据我在白公馆的工作经验，喜欢在身上打洞穿孔的女性，受虐欲望往往会更强烈一些，她们的基因里多少会有嗜痛的属性。
    而且，像打洞穿孔这种事情，往往开了头便不容易收手，所以往往不会在身子上只有一处。我甚至有较大的理由怀疑，张欣的奶头上，此刻也许正戴着一副又粗又长的乳钉。
    不过，这属于客户的私密事情，我并没有过多的兴趣去探究。

    张欣拿来的个果盘，给每人准备了一个什锦果粒小碗，里面是泡在冰凉糖水里的橘子，黄桃，菠萝等果粒。此外，还准备了一只大的榴莲和几只桃子。
    “林懿最喜欢吃桃子。”，张欣向我们介绍着“老婆”的喜好。
    “她最中意闻起来臭臭的榴莲。”，林懿凑过来，揭开伴侣的小秘密。

    我们四个人，边吃边聊，吃得很欢畅。
    那小碗里的什锦果粒，在对面那对璧人的手里，自然也是不会老实的。那调羹在两人的口中流转着，调羹上有浓浓的蜜意流出来，让人好生羡慕。
    我觉得那应该是真挚感情的自然流露，而不是假装在我和琴芳眼前演戏。

    琴芳的下身，锁着贞 操带，她的时间是极其有限的。水果吃完之后，迅速对两位姑娘展开了灵魂拷问。
    “你们都出柜了吗？”，这是琴芳的第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显然是够辣的。
    （“出柜”意思是指同性恋者和双性恋者公开性取向。）

    我原本以为，她们两个应该都是早就已经出柜的人了，谁知，竟然不是。
    张欣目前是半出柜的状态。据她说，她的家人曾见过林懿，只是当时并不知道那是谁。现在她经常在社交软件里上传她和林懿两个人的亲密照片，就算是傻子应该也能猜到她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吧？
    至于林懿，她是已经出柜了。不过，那似乎是一个相当不愉快的过程，和家里闹得比较僵，还受到父母的责骂和责打。不过，总算一切都过去了。这位“御姐”对于一些痛苦的细节，并不愿意多谈。
    我发现她们在同我们讲这一段的时候，是始终十指紧扣的。

    琴芳很识相，迅速用别的问题把话题岔开去。
    “你们的职业是？”，这是她的下一个问题。这确实是个有趣的问题，我也想听听。

    “我是一家娱乐杂志的编辑。爬格子的。”，张欣捋着发丝，答道。
    “这只是我的正职。我还是个业余画家，有时候会有一些作品，放到朋友的画廊里寄售，主要是些素描和彩色水粉画什么的。”，姑娘又接口补充道。
    “我是平面广告模特儿，业余时间就玩玩书法。”，没想到，林懿还真是一位模特儿，怪不得身材那么好。
    这一对PPL，应该说都是相当优秀的人。

    “我们是一欣一懿！”，两个姑娘又调皮地用手比出爱的心形。
    这一次给我的感觉和第一次有点不同，很温馨。

    “来，我带你们到上面的卧室去看看，给你们看看我们做的「梦想板」”，林懿站起身来，朝一边的楼梯一指。
    我和琴芳听林懿一说才发现，这套房子其实是复式的，上面还有个小阁楼，是她们的卧室，也是爱巢。木头的楼梯其实并没有几级，油漆很亮，擦得很干净。我们跟在两位姑娘的身后，慢慢朝上走。
    才走了一半，就有一只长毛的波斯猫从后面调皮地穿出来，粘着主人跑上去了。我其实对宠物猫并没有什么研究，所以每次见了这种长毛的宠物猫，就管它们叫波斯猫，管它对不对呢。
   
    “露西，别闹。。。”，主人叫着它的名字。
    露西的毛真的很长，是黑白两色的，脖颈的毛长得像戴了个围脖似的。小家伙的两只眼珠子是乌黑发亮的，冬天抱在身上，一定是特别有趣的一种体验。

    我们来到小阁楼上，上面空间不大，主要的家具是两人的双人床，还有一张长条的桌子，和一些椅子，小茶几之类的家具。墙壁是浅黄色的，而不是我想象中的粉红色。看得出那张桌子，一定也兼做了化妆台来使用，上面放着许多女性化妆品，墙壁上是那种晶晶亮亮，琐琐碎碎的装饰。桌子上，还有一部打开的笔记本电脑。
    “有时候，我们会做直播。”，姑娘向我们介绍道。

    靠床的墙面上，装饰着两人的许多合影。
   有的在轻拥，有的在热吻，那一定是两人爱的见证和回忆吧？

    除了合影之外，还挂着两件和这温馨氛围显得有点格格不入的东西。
    一柄黑色的皮鞭和一捆麻绳，各自挂在墙上的钩子上。我看得出，两件东西都有经常使用的痕迹。
    那皮鞭很长，下面有很多细条和穗子，诚然，这柄鞭子还算不得是什么狠角色。麻绳是小指粗细的。在两位姑娘的感情世界里见到这种东西，我和琴芳也真算是开了眼界。

    “我们的装备不多，就这些。”，姑娘们脸上的神色都很坦然。张欣指着墙上挂着的东西，低声说道。
    “想看你们的梦想板！”，琴芳显然并不急于深入，她把话题迅速扯到那块神秘的梦想板上。

    “这就是我们的梦想板！”，张欣微笑着打开写字桌下面的柜子，把一本黑色硬皮的大本子抽出来，递到琴芳手里。
    这其实是一本大的剪贴本，大约有十来页，每页都是黑色的硬卡纸，上面贴着姑娘们从报刊或者杂志上搜集来的各类图片，或者是拍的照片。每个图片，都对应姑娘的一个梦想，边上用英文做了注释。

    比如，剪贴本上第一页有一张车的照片，边上写了林懿的梦想，就是要在多少岁之前，拥有这样一台车。
    “你选的那台车，看上去好man”，林懿在炫耀自己的梦想的时候，张欣在边上打趣道。

    在剪贴本上第二页上，有一张举办画展的卡通画，很显然，那是张欣的梦想。
    在剪贴本上第五页上，有一张卡通画，似乎是两人的梦想，那就是环欧旅行！为了实现这个梦想，她们每人至少需要有五万元的准备金。

    我和琴芳一页一页翻着，不知不觉翻到了最后两页。
    琴芳的眼睛刚接触到纸面，便抬起头来，和我交换了一下脸色。
    我知道，这是我和琴芳需要特别关注的两页，那是张欣和林懿共同的梦想。。。[/sell]重返白公馆之山涧里17号(24)---- 一欣一懿（第七章）快雪时晴

    琴芳手指的，是挂在墙上的一副临帖。
    真的是蛮小的一副袖珍贴，长二十三公分，宽不满十五公分，一共才二十八个字，仅做了简单的装裱，在一角落了鲜若红唇的朱印。

    “《快雪时晴帖》！”，琴芳对书法也颇有研究，她似乎认得这二十八个字。但在如此特殊的场景之下，此发现显然让她颇感意外和欣喜。

    “羲之顿首，快雪时晴，佳想安善。未果为结，力不次。王羲之顿首。山阴张侯。”，帖子上一共就这么二十八个字，由于是临摹的古帖，故而未着标点，上文中的标点，只是后来我在网上查阅到的一种标点取法。

    没错，这就是东晋王羲之的那副《快雪时晴帖》的临帖！《快雪时晴帖》被誉为“二十八骊珠”，被古人称为“天下法书第一”，与王献之《中秋帖》、王洵《伯远帖》被乾隆合称为“三希”帖，此帖列于首位。此贴正本现收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其他两帖收藏于北京故宫。（其实，东晋王羲之的真迹并未有一件流传于世，现存正本均为后世唐代的高质摹本。）

    王羲之，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最有影响力的书法家，大家尊称他为“书圣”。他的名声如此响亮，从他活动的东晋到今天，中国书法史大半笼罩在他的影响之下。王羲之作品的绝大多数，都是这种问候报讯的简札，在中国古代被称为“尺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