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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情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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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4-28 16:40:0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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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  殇
                                
销魂的酷刑,极乐的苦痛!   痛苦和快乐都是难以形容!                 ——亨利希·海涅《诗歌集》
  
序言
在我的经历中,接触过很多的女人。善良的、温柔的、多情的、俊的、美的、雅的、俗的、丑的、恶的,甚至是仇恨的。面对她们,我深切体会到了人生的喜怒哀乐,感受到了每一段的幸福欢乐和痛苦哀伤。本文是上个世纪60年代末、七十年代初那个灰色时期的往事,尽管短暂,却铭记于心。
第一章
一九六七年七月二十七日,一个普通的日子,也是一个人性泯灭的惨烈日子。我所在的农林学院,两个红卫兵造反派组织在这一天大打出手,死伤无数,制造了一幕人间悲剧。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因为联合造反司令部(简称联司派)的人把联合造反总司令部(简称联总派)的人给抓了。双方打起来后,就演变成了争夺办公楼。
五层高的办公楼正好在学校的中心地带,如同一座要塞堡垒,俯瞰整个校园,谁要是占领了这处要塞,谁就控制整个学院。
从早上5点多钟,攻楼的联总派就在源源不断的到处调集人马。人越聚越多,石块、砖头像下雨一样,铺天盖地向对方飞旋着砸去。守楼的联司派在楼前的操场上堆了一圈厚实的沙袋,头顶着柳条帽抵挡了一阵子,但却寡不敌众,且战且退,龟缩进了大楼。
联总派发出一阵欢呼,嗷嗷叫着蜂拥而上。离大楼还有五六十米的距离,原本一楼被砌砖堵死的窗口突然打开了象碉堡一样的射击口,就听嗡的一声响,各个窗口飞出了一排密集的石头,每一个都有鸡蛋大小。冲在最前面的人猝不及防,被迎面呼啸而来的石头打得东倒西歪,一个个浑身青肿、血流满面,吱哇怪叫地撤了回来。
远处摇旗呐喊的人定睛观瞧,见每个窗口都架着一具特制的巨大弹弓,怪不得这么厉害,原来对方早有准备。
很快,联总的一方想出了点子,找来了十几辆地排车,把沙袋码放在上面,十人一组躲在地排车后面,就像古代的战车一样推着往前走。这下到真是管用了,射过来的石头打在沙袋上如同拳头落在棉花包上,发出噗噗的闷响声。躲在后面的人猫着腰,手握钢钎、梭镖加快了推进速度,眼看就要到大楼跟前,就听着头顶上一声呐喊,底下的人抬头一看,只见五楼顶上十多个人正举起斗大的石块要往下砸。
“不好,快撤!”随着一声喊叫,躲在地排车后面的人如同炸了马蜂窝,磨头就跑,与此同时,扔下来的石块把身后的地排车砸得稀烂。攻楼的人看到这情景,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妈的!幸亏跑得快,否则就被砸成肉酱了。
联总不敢再攻了,远远站在二百米开外的地方,瞪着血红的眼珠子,跳着脚的怒骂。联司的人也不甘示弱,通过大喇叭连叫带骂,还不时嘲讽对方。
联总被激怒了,从学院医务室搬来了几箱医用酒精,打开酒精瓶盖,塞上药棉点着,再用临时做的大弹弓,把酒精瓶抛向大楼顶部。
呯呯……酒精瓶碰到砖墙破碎,霎时,燃起一片片蓝色的火焰。
“烧!烧死这帮王八蛋!”
兴奋的人群激昂地喊叫着。有人还觉得不解恨,把开来的卡车车厢泼洒上汽油点燃,倒着开到大楼门口。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守在一楼的人员一片惊慌。乘着乱,联总的人杀了进去。
从一楼杀到二楼,从二楼杀到三楼…… 破烂窗户里不时扔出来桌椅板凳,传出尖叫声,厮打声,咒骂声。不一会,就有人被揪着头发反拧两臂押出楼来,跪在操场上示众,围观的人摁着他们一通拳打脚踢。大约上午11点多钟,进攻的一方占领了整个五层楼,正在向楼顶发起最后一击。
“毛主席万岁!”一个十七、八岁的红卫兵手举语录,高喊着口号,从楼顶跳下,啪的一声瘫在地上不动了。围观的人群一片哗然,正在惊愕之时,扑通、扑通,又有两人接连跳下,围观的人炸了窝一般四下散去。
“别跳了——有人摔死了!”
“攻上去,攻上去!敌人不投降,就叫他灭亡!”
远远围观的的人群发出嘈杂音,有人叹息,有人吼叫。
很快,几个手持棍棒钢钎的攻楼者爬上了楼顶,一番打斗后,有人倒在血泊中,有人被迫举手投降。最后剩下三个女红卫兵,抱在一起躲在烟囱后面。
攻楼者对剩下的这三个女红卫兵大声叫喊着让她们投降。
本来三人抱在一起犹豫着是否跳楼,被来人一喊,其中两个当时就蹲下了,看样子打算要投降。另一个发疯一般乱跑,躲避围追的人。
“站住!你们再过来,我就跳下去!”她已经站在楼边上,军帽跑丢了,辫子也散开了。她朝下看了一眼,不知看到了什么,啊的发出惊恐的尖叫声。这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她一边后退一边脱衣服,很快便半裸了身体。对方怔了一下,放慢了步子。她迅速解开裤子,连同内裤几把扯下,向进逼者扔过去,居然把对方吓停在离她三四米远的地方。她舞动着白花花的身体唱起了歌,一边唱一边傻呵呵地跳起舞来。
抬头望见北斗星,
心中想念毛泽东、毛泽东。
黑夜里想你心里亮,
迷路时想你有方向……
她已被惊吓的神经错乱了。
第二章
我得到消息是早上七点钟。
作为党委秘书,文革一开始我也热情很高,然而随着运动的深入,我愈发感觉变了味。
我的顶头上司----党委书记,一个山东的老八路作为走资派被打倒了,学校其他领导无一幸免,我也成了为走资派抬轿子、吹喇叭的小爬虫,和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以及“牛鬼蛇神”一起被关在离学校不远的一间仓库里。
刚集合要早请罪,忽然来了一伙人,招呼看管我们的人去参加武斗。看管把我们这些“牛鬼蛇神”赶回仓库,慌慌张张中,竟然忘了锁门。而我们意识到门没锁时,却没一个人敢出去,都老老实实坐在地铺上,一边装模作样的学《毛选》,一边专注听着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武斗声。
“思民,思民。”门外响起一个女人的轻声叫,是萧冉筠。我迅速站起来走到门前,拉开一道缝,果然是她。
半年多没见面了,她还是那么漂亮、性感、光彩照人,俨然一副她在舞台上扮演的江姐形象,端庄、贤淑、美丽、大方。而我却是头发蓬乱,胡子拉碴。
“你……能出来一下吗?”她看看四下无人,犹豫地问。
我回头看了看同室的人,他们也在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只有杨教授向我投来坚定而鼓励的目光。萧冉筠也探着头向里望了一眼,有点不放心地说:“要不就在这给你说几句话吧。”
我陡然平添了大无畏的精神,拉开门走了出来,随即把门轻轻带上,拉起她的手向附近的小树林跑去。一进了树林我就迫不及待的把她紧紧搂抱在怀里,几近疯狂的亲吻着她……
也许我的胡须扎疼了她,她躲闪开,把脸贴在我胸前,半晌喃喃地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呀?我们怎么办呀?”
面对心爱的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也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安慰她,因为命运不掌握在我们手中,我只能把她抱得更紧,用宽厚、结实的胸膛给他男人的关爱和安全感。怀中的她象温顺的猫,温软的肉体一下就唤起了我男人的雄性激素,下面本能地膨胀起来,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她丰满的胸脯。
“嗯……”她轻轻呻吟了一声,这声音象催情梦幻曲,促使我不顾一切的把手伸进她的衣怀里,抓住她绵软翘挺的乳房揉搓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嘈杂鼎沸的呐喊声,正是有人跳楼的那会儿。我和萧冉筠又说了几句相互鼓励的话,便匆匆分开,没想到这一别竟成了我们的永别。
看管我们的人到了傍晚才回来。吃晚饭的时候,行政处的协理员老吴嘟囔说拉肚子,要上厕所,跟着看管出去了。
吃完饭,我们照例晚请罪,这时过来两个扛着梭标的人喊道:“陈思民,出来!跟我们走!”
这么晚了他们要带我去哪?
我不敢问,也不能问,只得乖乖跟着他们。看看他俩面无表情,我突然冒出一种不祥预兆,这个时候他们把我带到一个僻静处解决了,那真是天知、地知、他们俩知。因为文革中借机仇杀的事比比皆是,我会不会成了他们的刀下鬼?
第三章
两个陌生的红卫兵带着我三拐两绕来到校园,我这才稍稍平静了下来。如果他们要下黑手,是不会在校园内的。我被带到联总派司令部一个带套间的办公室,两个红卫兵命令我一个人进去,然后把门锁上。
这是干什么?是单独关押还是有其他的目的?我忐忑不安的等了有十多分钟,门又开了,一个戴着军帽,穿着军装的女人走了进来,我大吃一惊,居然是张红卫。
张红卫原名叫张雯莉,文革开始后,她嫌自己的名字太小资,就改名叫张红卫,取意红卫兵。这是一个艳丽而个性张扬的女人,当初她为了争演江姐这个角色和萧冉均闹得不可开交,以至于书记出面拍板定了萧冉筠才平息下来。为此她耿耿于怀,认定是我在背后起了作用,因为我和萧冉均正在热恋。向来叛逆的张红卫后来扮演了一个军统局秘书的角色,仅出场一次,两句台词,但她艳丽性感的装束却引起了轰动。一头大波浪发型,斜戴船型帽;剪裁可体的黄呢子美式军服,紧裹着她曲线毕露的身材;裙裾下露着的浑圆的大腿,走着台步,高跟鞋发出得得声响,惹得台下一片骚动,为此她得了一个女秘书的昵称。而眼前的她,齐耳短发和宽大的军服,与女秘书的形象显然不能划等号,到是那张脸依旧妖媚如初。
“陈思民,陈大秘书,没想到吧。”
一听到她那独特而沙哑的声音,我浑身就打冷战。挺美的一个女人竟然是个公鸭嗓,据说是小时候唱戏练发声走岔了音,把声带给撕裂了。
见到她我就头疼。这个女人一旦发起疯来,什么事都敢做。有几次她主动示好,都被我借口躲开,惹得她一双丹凤眼充斥着毒辣的怨恨,该不会这次是来报复吧。
她围着我转了一圈,用猫儿戏弄老鼠的神情斜眼看着,带着一种审问犯人的口吻说:“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
搞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说不知道。
“是吗?你好好想想今天你都干了什么,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她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光看着我,脸上带着不可捉摸的笑。
今天?干了什么?我一惊,难道和萧冉筠见面的事她知道了?为了防止她借机敲诈,我装糊涂,说除了早晚请罪,其余时间就是学毛选。
“陈思民!你不要避重就轻。”
张红卫的笑意悠的消失了,嗓门提得很高,吊起丹凤眼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干了什么你自己清楚,还用我给你提醒吗。”
看来她真是知道了,是谁告的密?我忽然想起老吴装肚子疼,一定是这家伙,总想表现自己,好尽快出去。我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是不能私下里和任何人见面,否则会给你按个暗中串通搞阴谋诡计的罪名。为了保护萧冉筠,我只得承认是我叫萧冉筠来的,和萧冉筠没有任何关系。
张红卫瞪了我一眼,酸溜溜地说:“你到是挺能护着她呀。我想你应该清楚你们的这种行为是什么性质的问题,不但是你,连她也得牵扯进来,到时候你可别后悔,我看你还能不能护着她。”
她的话戳到了我的疼处。自己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罪也没什么,但我见不得心爱的人受到伤害,若是为这事把萧冉筠也连累了,我会悔恨一生。
我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地垂下了头。
“怎么,害怕了?”张红卫那善变的脸上又堆上了笑容,和颜悦色地说:“你呀,总是那么不识时务。当初我怎么说来着,你要是早一点认清形势,站到革命队伍里来,至于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吗。不是我说你,你呀,就是个榆木疙瘩脑袋——不--开--窍。”
她用胳膊肘碰了我一下,语调暧昧起来。
不管她严厉也好,暧昧也罢,只要能把萧冉筠择巴干净了,我豁出去了!我就不信,这个“女秘书”能把我怎么样。我打定了主意,试探着说:“今天这事是我做的不对,我欠考虑。主要是小资产阶级腐朽思想在作怪,一时让我迷失了方向,今后一定加强思想改造。你看,今天这事……怎么处理?”
“那要看你的表现喽。”
她用俏丽的丹凤眼斜视着说:“表现得好呢,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要是不好呢……后果你应该可想而知的。”
说罢,又暧昧地瞟我一眼。“来,到里屋来。”
她径直走到里屋。我没敢动,只是朝里张望,原来里屋是她的寝室。
张红卫坐在床上,见我不动,便拍着床沿嗔道:“你过来,过来嘛,又没谁要吃你。”     自打张红卫当了造反派的宣传部长,我这是第一次和她接触。外面都传她和联总派的司令有一腿,因为这层关系,在联总内部司令老大她老二,看来她不光是个张扬的女人,还是个权力欲望极强的女人。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她随时会掌控你的一切,包括你的思想和躯体,看来她是下好了套等我来钻。
我刚走进去,马丽红就极快的从褥子下掏出一副手铐咔嚓一下给我戴上。
“张红卫,有什么话你就说,这是干什么嘛。”我有些恼怒。
张红卫笑嘻嘻地说:“你急什么呀,还有好多话我要问你呢。你是不是喜欢捆绑女人呀,你可要老实交代呦。”
“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捆绑……女人了……”我大吃一惊,想不到她连我的这种嗜好都清楚。
张红卫咯咯笑起来。“陈大秘书,你脸怎么红了。不要以为你和你大情人的事我不知道,你不喜欢?你不喜欢干嘛捆绑她,这就是你刚才说的小资产阶级腐朽思想吧。说实在的,你大情人被绑起来的那个样子真是骚得很,连我见了都想试试。不过今天嘛,我先拿你试试,怎么样,让你见识见识我这无产阶级革命思想。”
张红卫一把将我推倒在床上,还没等我挣扎,又一付手铐把我被拷的双手固定在了床头上。
“张红卫!你,你放开我。”我低声怒吼道。
“放开你?放开你我还怎么对你实行无产阶级专政。我就要把你铐起来,拿皮鞭子抽你,看看你是成岗还是浦志高。嘻嘻……”
张红卫俏丽的丹凤眼变得迷离起来。她偏腿骑在我身上,双手一边撕扯我的衣服,一边说: “我恨你,恨死你了!你为什么老躲着我,难道我就不如萧冉筠那个小骚货好。今天我就让你好好看看,是小资产阶级好还是无产阶级好。”
她三把两下褪去自己的衣服,雪白的裸体和丰满的乳房在我眼前晃动……
当女人想征服男人的时候,肉体就是最致命的武器。望着眼前妙曼的身躯,我的意志顿时就被女人的诱惑牢牢控制住了,只觉得口干舌燥,热血膨胀。
真是见识了这个“女秘书”的手段。她像蛇一样趴在我身上,一边扭动着诱人的肉体,一边伸出舌尖舔弄着我结实的的身体,从胸膛一直游走到大腿根部,最后竟拉开我的裤子,把硬挺的阳物含进了嘴里。
头一回享受到这种礼遇,我刺激的浑身颤抖,不由自主的闷哼了一声。
她妩媚地看了我一眼,笑道:“怎么样?比你大情人弄得舒服吧。”
“别,你别这样……”我羞愧无力的说道。
“虚伪!臭知识分子就是欠改造,今天老娘就改造改造你,把你强奸了!”
她疯狂起来,抓住我硬起的阳物塞进她的阴部里,然后坐在我身上一起一伏,一边淫声浪叫,一边使劲抓挠着我的胸膛……
第四章
我深深忏悔自己的罪行,觉得对不起心爱的萧然筠。张红卫的疯狂发泄,让我有一种耻辱感,耻辱的恨不能自杀了事。
联总造反派得了势,自然会对我们这些所谓的“牛鬼蛇神”大加杀伐,宣泄一番,以证明自己才是真正的无产阶级专政工具。
为了鼓舞斗志,批斗大会之前由宣传队表演节目。张红卫带着一帮十七八岁的女红卫兵,唱着造反有理的革命歌曲在舞台上连蹦带跳,整个动作刚劲有力,见楞见角,毫无美感。到了最后,一边使劲跺着脚,一边挥舞着拳头声嘶力竭地喊道:“造!造!造!造他妈的反!革!革!革!革他妈的命!打!打!打!打倒帝修反!滚!滚!滚!滚他妈的蛋!”
在一阵阵叫好声和排山倒海的口号声中,我们这些“牛鬼蛇神”们一个个头戴高帽,胸前挂着牌子被押到前台接受造反派的揭发批斗。
为了既能触及灵魂,又能触及皮肉,台上群情激昂地发言痛斥,台下则抡起皮带一顿乱抽,这其中就不乏张红卫和她的那帮宣传队员。
批斗会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回到仓库,我们一个个已遍体鳞伤,精疲力竭。我们忧心忡忡,再这样下去就该出人命了。
联总控制整个农林学院后,便成了相同观点造反派的大本营,张红卫的宣传队也成了香饽饽,到处演出造声势。
在去农场演出结束后,当地联总派的人宴请她们。酒席宴上,张红卫又大出风头,端着酒杯咋咋呼呼地到处敬酒,对别人敬她酒也来者不拒。一来二去便喝多了,醉得不省人事,被人连扶带架地回了招待所。
半夜时分,张红卫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绑架,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赤条条地从被窝里拽出来,捆住手脚,堵住嘴巴,给弄走了。
两天后的半夜时分,一阵清脆的枪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把我们们从睡梦中惊醒。仄耳细听,枪声像是从校园方向传过来的,很密集,不时夹杂着轰轰的爆炸声。我们像泥菩萨似的面面相觑,武斗已经到了动枪动炮的地步了。
枪炮声时断时续的打了半宿,天蒙蒙亮时还有零星的枪声,到了吃早饭的时候才彻底平息了。
早饭没送来,仓库的门也还锁着。有尿急的人等不及了,走到门前试探着拍了拍,屋外没有动静,也没有回应。那人扒着门缝看了半天,回过头来说,外面一个人也没有。我让书记踩在我的肩上,攀到高窗查看,果然是一个人也没有。奇怪了,人都哪去了?
有人已经快憋不住了,一脸的痛苦状。这时学院生产队的老魏扛着锄头走过来,书记隔着门缝叫住他,问他看管的人哪去了?老魏说他也不知道,可能让联司的都给打跑了。
我问他能把门打开吗?老魏说行,抡起锄头就把锁给砸了。我们像犯人放风一般,急急忙忙的往厕所跑。
我让老魏快走,免得受牵连。老魏一脸不屑地说:“嘁!我是贫下中农,怕个鸟啊!”
到了中午,校园的方向又响起了枪炮声,比昨天晚上打得还厉害,我们都跑出来看。忽然,一群身穿武装制服的人端着枪,急速的向校园移动,像是在增援。书记有经验,脸色一变,叫道:“不好,是警备连出动了。”
警备连是半军事化组织,平时负责主要政府部门和战略物资的警卫,他们绝大部分是部队退伍老兵,军事素养很高。能动用这只武装,看来这场武斗小不了。我们见势不妙,一个个龟缩回仓库。
一个小时之后,枪炮声停息,负责看守我们的人也耀武扬威的回来了,看来联总又占了上风。
这场武斗很轰动。事隔三十年,编纂农林学院大事记时,还特意把这场武斗列在其中。然而更轰动的是张红卫身上发生的事。
原来,自打联司被打散之后,其头头不甘心失败,暗中串联,在其他同一观点造反派的帮助下,绑架了张红卫,向联总提出以人换办公楼,被联总断然拒绝。要挟不成,便重又纠集起人马,乘着夜色杀了回来,想以武力夺回办公楼。不曾想警备连参与进来,联司一帮子乌合之众那是这帮老兵油子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得溃不成军,丢下几具尸体后抱头鼠窜,连做为筹码的张红卫也被联总救了回去。
联总获得了大捷,自然要开庆功宴会。
下地干活的时候,看守让我把一排子车蔬菜拉到食堂去。到了食堂我抱着菜往里走,就见四五个女人扎堆,招呼我把菜放在她们跟前。她们一边择菜,一边议论着张红卫的事。我装着扫地,凑过去侧耳细听。
 “哎呀呀,可了不得,那个张红卫就这么光溜溜的吊在树上……”一个三十多岁的短发女人绘声绘色地说,其他女人围着她屏气凝神地听。
“你亲眼看见了?”一个扎着把子的姑娘问。
短发女人瞪了她一眼,对她的疑问很不满,说:“可不亲眼看见了!这还能瞎编咋的。”
为了表示她亲眼所见,停下手中的活计,比比划划地说道:“太吓人了,两只手被绳子拴着吊在树杈上,披头散发,又哭又叫;两条腿被另外的绳子大劈叉拉开,蹬腿扭腰,两个大奶子欢蹦乱跳的。”
“这不是糟蹋人嘛,那张红卫再怎么不好,也不能这么糟蹋。”扎把子的姑娘愤愤地说。
“啧啧,谁说不是呢。这边很多人都在救她。也就离她四、五十米,可只要一有人靠近,就有子弹不知从哪里打过来,打在地上全是小坑,把救她的人全打回去了。”
“活该!那个张红卫也太不是东西了。上会儿抄我们家,你瞧她那个张狂劲,也该有人收拾她了。”同样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听了觉得十分的解气。
旁边有人附和道:“就是,别看她是女的,打起人来可敢下手了,狠着呢,一点不比男的心慈手软。”
一个扎着两条长辫子的女人不满的摆摆手说:“行了,都别嚷嚷了,让人家说完嘛。接着说,接着说,后来怎么样了。”
短发女人见大家都在看着她等下文,便继续说道:“后来张红卫见有人救她,也不哭了,也不蹬腿扭腰了,吊在那里唱起一首什么歌来着。再后来这边用机关枪往树上一扫,把吊她的绳子打断了,这才有人顶着铺了沙的棉被,爬过去把她救走了。”
“哦——”女人们释然的松了一口气,我也松了一口气。
女人们对张红卫的叙述让我兴奋。在回菜地的路上,我满脑子都是张红卫赤身裸体吊着的幻境。那会是一个什么样子?我想把她画下来。
晚上,就着煤油灯,我摊开笔记本,装着写读书笔记,开始作画。在孩童时期学的素描功底没有白练,寥寥几笔轮廓便跃然纸上,然后是细部刻画修饰,最后是光线阴影,渐渐地人物丰满起来,活脱脱一幅女耶稣受难像。
欣赏了一会儿,觉得意犹未尽,随手又用白描画了两幅,直到看管宣布熄灯,这才恋恋不舍的将本子掖在褥子下藏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深秋,我们已不能悠闲地学习了,天天去生产队忙着收庄稼。最要命的就是拾棉花,身前系个布兜,弓腰驼背,两只手如螃蟹爪,不停的采摘,一趟下来,累得是腰酸背疼。回到仓库,连饭都懒的吃,只想躺下睡觉。
这天回到仓库,感觉不对劲了,被褥乱糟糟散乱着,室内弥漫着一股滴滴涕的农药味,问了看管才知道是打药灭虱子。收拾被褥时,我突然想起了本子,私下里寻找,豪无踪影。问问别人笔记本可否在,他们都说还在。我脑袋嗡的一下,坏了!一定是被别人拿走了,要是落在好事者手中那就会有麻烦了。这一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拼命思索着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如何应付。
忐忑不安地过了几天,未发生任何事,我的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自我安慰也许本子被谁顺手就扔了。又过了几天,生活一如平常,我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转眼到了六八年,两派要搞大联合了,为了能挤进革委会,两派闹得不可开交,差一点又要动枪炮,幸亏支左的军代表出面调停平息了下去,但暗中都在卯足了劲较量。终于有一天发生了大事,导火索就是因为我笔记本中那几张画,大难到底是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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