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环 八【3千字】

弥勒

十二

周舟移动着镜子，试图寻找一个光线最充足的角度以便看清自己。没有开灯，房间里光线很暗。她小心翼翼的打开腮红的盖子，“叮”盒扣发出清脆的声音。周舟停下来看了看四周，还好，没有人听见，同寝室的三个女孩都睡的很沉。周舟吁了口气，又把盖子盖上了。脸色实在不必修饰，心里的兴奋早已为双颊抹上了醉人的红霞。
主人会满意的。周舟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是一个陌生的妩媚而夸张的女人，黑色深潭般的眼窝里明眸闪亮，饱满的双唇散发着诱人的光彩，刚烫过的长发波浪一样流动在肩上。主人说的对，自己是适合这样浓艳的妆容的。周舟侧了侧身，微弱晨曦投下的阴影让她的脸和身体生动了起来。周舟欣赏着自己曼妙的曲线，如此散发着魅惑气息的才应该是真正的自己。这一切平日里要一直隐藏在清秀矜持与不施脂粉之下，只等待着他来唤醒，等待着他来把玩。他总是会用皮鞭的手柄抬起她的下颌欣赏她的羞辱，手指小心的在她的身体上游走，挑动她沉睡的真实。周舟闭上眼，咬紧嘴唇忍耐着脱去衣服的冲动。她抬起手，手指模仿着他的动作划过自己的身体。是他让自己的身体变的如此敏感。无论隔了多久，肌肤上深烙的记忆也无法湮灭，一道一道的电流又开始在身体里往来奔驰。
再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吧。周舟努力安抚着自己骚动不安的心情，勉强定了定神检查了下手袋，该准备的早已准备好了。周舟站起身，蹑手蹑脚的打开寝室的大门走了出来。房门关上的那一瞬，周舟瞥了眼寝室墙上的钟，现在是凌晨4点整，周六的早上。时间从她接到李非的电话时起终于蹒跚的爬过了5小时又37分钟。
这漫长的该死的5小时又37分钟。

电话响起的时候周舟已经要睡了。上铺的乔亚兴冲冲的跑过去拿起听筒又疑惑的递给她。
“你的。”
全寝室的人都停下手里正在做的事吃惊的看着她。每个人都在这样夜深人静相思将起的时候接到过突然而至的电话。除了周舟。
“是我。”
电话里熟悉的声音让周舟全身一下子躁热了起来。久违这个掌握着自己意识的声音了，心里刹那间涌起的难以分辨清楚的情绪让她红晕上脸，声音颤抖。
“你出差回来了？”
周舟放慢语速尽量让自己的回应听起来是平静的。寝室里的人似乎都按部就班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可周舟还是感到房间里安静的不正常。探询别人秘密是女人的通病，更何况是她这样一个似乎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从不谈论别人，也不被别人谈论。周舟背过身，把听筒紧紧贴在耳朵上。
背上的温度似乎在上升，而下身已经开始湿润了。
“提前回来的。”
“哦。”
“我在老地方。”
“恩……要我现在……”
“寝室快要熄灯了吧。”
“是。”
“明天早上过来，我在1408。”
一阵忙音。电话挂断了。
周舟放下话筒，转过身，慢慢走到自己的床边，躺下。寝室的灯在同一时刻熄灭了。黑暗中的周舟蜷缩起自己的身体，等待身体从不停的抖动中一点点平静下来。李非出差已经1个月了。周舟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对他的思念更多还是欲望更多。每天的梦都被他占领着，内容时而温存，时而暴虐，只是最后总会定格在他转身的瞬间。醒来，只记得泪水和哽咽的呼唤。周舟从没有主动给李非打过电话，她不想让自己的心情影响到李非。这不是一个奴隶应该做的事。她只是等待着，等待着，等待李非会想起她，等待李非的召唤。而李非如同往常一样，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了。

睡一会吧。周舟命令自己。明天需要充沛的体力，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自己身体和精神都好好休息。
睡一会吧。如果能够睡得着的话。


初冬的清晨，空气干燥而寒冷。呼吸吐出的白雾比心情更匆忙。周舟用围巾遮住自己的半张脸，脚下的皮靴在寂静的校园里发出孤独的哒哒的声音。但周舟听见的却只有自己的心跳。穿过校园的正门左转，是一条植满合欢树的僻静小路，小路的尽头就是学校才建起的宾馆。这里就是她隐藏秘密的地方，她快乐的宫殿。周舟抬起头，14楼，看不见有灯光亮着。主人该不是还没起来吧。现在上去吗？周舟犹豫了一下又偷偷的笑了。忍受着欲望折磨的决不会只是她一个人。
1408。现在周舟就站在这房间的门口。
抬手，敲门，等待。
“谁？”
门内的声音听来精力充沛。周舟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就打开了。李非有力的手臂猛的把周舟拉进了房间。
“主人……”
刚一接触到李非的目光周舟就软软的跪了下来，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亲吻李非的脚。她浑身颤抖，呼吸急促。太久没有触到主人的身体了，周舟甚至有些贪婪，温润的舌尖与滚烫的唇互相争抢着在主人的脚背上留下自己忠诚的印记。李非慢慢的后退，周舟喘息着跟随着李非的动作前行，手袋拖在手臂上，里面的项圈和绳索散落在地上，围巾拌住了她的腿，尖尖的靴尖让她每前进一步都蹒跚艰难。李非伸手拾起地上的项圈熟练的锁在周舟光滑的颈上，这简单的动作对于周舟，却如同开启她身体秘密的钥匙，她象一只发情的雌兽一样扭动着身体，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呻吟声。
“想主人了？”
李非在沙发上坐下来，用遥控器关闭了不知在播着什么节目的电视机。
“是……，奴婢想……主人了。”
周舟按照李非的教导跪在李非面前，臀部高耸着，而胸部却几乎贴在地毯上，身体弯成了近乎夸张的曲线。虽然低着头，周舟也能感觉到李非越来越炽热的目光注视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部位上。周舟禁不住上下的扭动身体，渴望着主人会有所动作。而李非似乎总是能洞察她心里微小的企图，这样的挑逗是根本不会得逞的。李非抬起腿，挑起周舟的脸。
“主人布置的事情呢？”
“奴婢每天都按照主人的要求做了。”
“是嘛，”李非的脚顺着周舟的颈滑到胸前，毛衣里没有穿纹胸，乳房和乳头的轮廓清晰的被李非感觉到了。
“那让主人看看你努力的成果吧。”李非边轻轻玩弄着边轻轻的说。
“是，主人。奴婢要去卫生间换衣服吗？”
李非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表示允许。周舟转过身，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和物件装进手袋然后用嘴叼着爬进了卫生间。李非的目光终于不在自己的身上流转了，周舟有些颤抖的站起身来，对着镜子略略整理了下头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脱掉了紧身的黑色毛衣。在同样陈设的房间里准备取悦同一个人同样的动作做了多少次，周舟自己也记不清了，可是从心里喷涌出的羞耻感依然让她不敢睁开眼睛看镜子里的自己。她转过身，脱下了皮靴和牛仔裤。
还是要转回头的，无论耻辱的感觉是多么强烈。
周舟睁开眼睛，遮拦在胸部的手终于放下了。白皙的肌肤与鲜红的乳头让左侧乳晕上方的一行黑色小字分外醒目。
“李非的母狗。”
这是李非在周舟刚到大连的第一天用周舟的眉笔写在她身上的。保证这字迹不消失，是李非的第一个命令。每天晚上在寝室洗完澡，周舟都要小心翼翼的沿着残留的笔迹重新描画一遍。而整个白天，她不知道要多少次站在寝室卫生间的镜子前，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自己的胴体，担心的检查字迹是否还完好的存在。

刺青不过是在皮肤上留下的痕迹。而这明明可以轻易擦去的，却似乎穿过她的身体，刻在她的心上。
抗拒过。可是要擦去这痕迹的手却总是在最后一刻放下。
“看不见我留下的字的那一天，就是一切结束的那一天。”
李非写下这行字的同时似乎是把最重要的权力交给了周舟，气定神闲的语气中却是成竹在胸的把握。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控制我的生活！”
每次面对镜子，喉咙中喑哑着的悲鸣总是输给内心更深处的哀求。无数次交锋，周舟都是失败者。尊严在欲望面前一败涂地。
下身又一次湿润了。如同每一个晚上一样。
周舟微微弯了弯腰。身体上的字清晰的映照在镜子里，现在只是勉强能从某些笔画上看出李非的痕迹。这行字，已经越来越象周舟自己写下的了。
房间里传来李非咳嗽的声音。周舟有些慌乱，主人等待的不耐烦了。周舟已经习惯了从李非的表情，动作甚至是音调的高低变化中判断他的情绪。周舟匆匆调整了下项圈的位置，深吸一口气，爬出了卫生间的门。

厚厚的窗帘拉上了，阳光拼尽全力也找不到丝毫空隙闯入。在此时此刻的这个空间里，温暖与光明是不受欢迎的，堕落的气息弥漫在每一方空气里。房间角落的落地灯打开着，暧昧的光线是这里唯一的光亮。李非坐在灯旁，明与暗的分界恰巧穿过他的身体，而他的脸就完全隐藏在黑暗之中。房间里安静的让人心悸，只有项圈铁环之间摩擦的声音啃咬着周舟的身体。她慢慢的，慢慢的爬到李非的脚边。巨大的压迫感笼罩住周舟的全身。
不必抬头。不必。
那强大的力量来自李非的目光，这被牢牢控制的感觉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周舟恭敬的跪下去，前额紧紧贴在地面上。
“主人，”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奴婢给您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