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女门九

弥勒

艾芙快要崩溃了。
　　她的幻视幻听的症状越来越明显了。
　　她想起了在来滨海之前去省城第一医院的检查结果。
　　那是她曾经的一个采访对象，号称一把刀的年轻脑外科医生——卫见光。
　　“你必须马上住院，你的病不能再拖了。一旦血管瘤破裂，后果我不说你也知道的。”他面色凝重的看着艾芙。
　　“见光，这个采访对我真的真的真的非常重要。我答应你，我一回来马上住院好不好。”艾芙拉着卫见光的手。
　　“我可以等，但你的病等不了。我可不想到滨海替你，唉！”卫见光没有说出那两个不吉利的字。
　　“就一个星期，好不。”艾芙恳求。
　　“我真的是拗不过你，那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必须按时服药。否则你就会出现环视幻听现象，我怕你分不清现实就可怕了。你去的那个地方可是著名的精神病院，极乐园的所在地。
他们要是把你弄进去，你就什么都没有了。”卫见光警告。
　　“好的，我一切都听你的。”艾芙笑了。
　　卫见光立马醉入到她的微笑里，人走了还没拔出来。
　　艾芙拿去包里的药，用矿泉水服下。
　　导游大姐恪尽职守的走在前面，一边介绍。
　　“东牢房三层，87间，主要关押”政治犯“。一、二层为普通牢房，正常每间牢房关押七八个人，但经常达到十几人。三层是单人牢房，关押被判死刑和等待判决的人。牢房的墙壁上贴着中、英、日三国文字的狱规，共有11条。规定在牢房里不准说话，不准对面，不准倚墙，不准向外张望和走动，只准跪着或坐在牢房中间。稍不注意，便被加上'违反狱规'的罪名，轻者减少饭量，挨惩戒鞭打，送禁闭禁闭，重者被带到刑讯室毒打，关进水牢。牢房墙角放着便桶和水桶，格板上放着食具。每个牢房的门旁都有一个木制的号牌箱，看守早晚查房就按照编号查点人数。”“这个是刑讯室！”解说员推开一个房间的大门。
　　“这个人形的虎凳是专门用来拷打我国人的，当时的《法令》规定，笞刑只能用于毒打中国人，而不用于日本犯人。人躺上去手脚固定后，用灌过铅的竹条抽打，皮开肉绽结上血痂后把痂揭开，再往上浇辣椒水，残忍之至。不要以为木架头部的红色沙包是给犯人当枕头的！不知是嫌吵还是某种特殊的心理，日本人会用这个沙包堵住犯人的嘴，尖叫与呻吟竟然是他们也不能忍受的！”倚澜有些失望，她本来要进去看看。
　　倚澜突然被监狱外墙上的几副素描人像所吸引住，目光转向它们。
　　解说员上说：“何鲁大，滨海抗日游击队第一任队长，1939年7月在洞天屿监狱英勇就义。何鲁四（1910——1943），滨海抗日游击队最后一任队长，在敌人残酷的扫荡中，游击队的活动
范围越来越小，最后被鬼子保卫在滨海山区里，部队不得不分散突围，突围中被叛徒出卖被捕，在狱中被打折四肢仍然不肯供出同伴，1943年7月走上了日本侵略者的绞架英勇就义。于淑珍（1910——1944），又名于双枪。何鲁四的爱人，在部队突围中穿过敌人的封锁线后在滨海的南部重新组织起游击队员的家属，拿起枪与日本侵略者继续斗争，先后建立洞天屿巾帼抗日团，洞天屿巾帼抗日敢死队。1944年在刺杀驻滨海日军司令长官横路径七时失败，身负重伤被捕，当日被转到洞天屿监狱。三个月后英勇就义。”突然，她的眼前一阵的眩晕。
　　倚澜闭上眼睛，可眼前的景色透过那层不厚的眼睑，在乌黑的视网膜里继续着。天空中星星越来越多，地下的裂缝像一张吞噬的大嘴。倚澜开始颤抖，恐惧，身不由己。脚下的水泥地松动，前后左右已经落脚的地方，她注定只能随着这群碎片坠入无底深渊。
　　脚下的碎片砰的一声裂成了无数块只有手指甲般大小，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似雪花在冬日的寒风中曼舞。一切似乎无可挽回，她的身体随着碎片慢慢的下沉。深渊无底是因为黑暗，黑暗模糊了时间、空间、位置，黑暗让人拥有了无限的遐想空间，正是这空间让懦弱的人恐惧，让勇敢的人坚定，让丑陋的人更加丑陋，让善良的人更显良善。黑暗，让人没了眼睛，让人没了方向，他不知道接下路该怎么走，甚至前面是否有路。
　　“巴嘎！给我泼水！”一盆凉水从头灌进她单薄衣服里。
　　她的胳膊腿的肌肉不由自主地颤栗，抵御着寒冷的袭击。
　　“太君，她的醒不来的了，我们的，明天继续！”旁边穿着破棉袄的胡子拉碴的手里拎着皮鞭的满脸横肉的男人陪着笑脸的说。
　　啪啪，他的脸上左右开弓，多了两个五指山。
　　“巴嘎，我的说话，轮不到你的开口。给我接着泼！”又一盆凉水泼过来，这次是横着来的，直接泼在她的脸上。
　　她醒了，除了彻骨的寒，还有周身的痛，还有就是火辣辣的疼。
　　她睁开了眼睛，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一个穿着日本军服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一脸横肉，满是怒容，腰间斜跨着一把军刀。
　　“于淑珍，你的，装死的没用，今天，你的不着，我就要用那个！”他指着火炭上的一块方形的烙铁。
　　此刻的倚澜被绑在刚才看见的那个老虎凳上，脚下垫着三块红砖。她的两只手举过头顶，绑在上面的横木上。脖子上勒了一道绳子，让她无法低头。胸前勒了两道绳子，一上一下，让她无法摇动身体。腹部勒了几道，勒的很紧，让她喘不上起来。大腿上勒了三四层绳子，小腿反折过来，膝盖都要断了。
　　“你，你要我说什么？”艾芙咬着牙问。她似乎猜到了什么，但还不能确定。
　　“你的，老实交代，为什么要刺杀横路司令，你们的，其他暗杀计划，你们的队员在哪里。”日本军官中国话不太流利，但还是能听懂。
　　“呸，办不到！”艾芙此刻被愤怒填满了胸膛，她有一种电视上的英雄的感觉。
　　“巴嘎，给我烫。”日本人怒了。
　　胡子拉喳的男人拿起了烙铁，“你还是招了吧，你这是何苦呢。”“你这个狗汉奸，你的末日就要到了！哈哈哈哈哈！”艾芙不知何时来了力气，发出一阵狂笑。
　　“让你笑！”他的手按了下去。烙铁压在艾芙娇嫩的乳、房上。
　　滋啦，一股肉糊了的味冲进留心鼻孔。
　　“啊！”她大叫一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