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女门四

弥勒

艾芙的身影消失。
　　婆婆把儿子叫了过来。
　　“刚才的事情多危险，你怎么想把她变成你的女、犬呢。”婆婆训斥道。
　　“她怎么了，我看她挺适合做女、犬的。”男人显然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
　　“她将来会来买走它的，不过她不是你的女、犬，她命中注定会有一番激烈的体验。在完成这个体验后，她会变成一个比你现在的女犬还好的女犬。可惜的是，那个男人不是你。我也想让
她成为你的，但命是不能改的，改了你会短寿，妈可不想……”婆婆突然掉眼泪，吓了男人一跳。
　　“妈，我听你的。”男人一声叹息。
　　艾芙把思绪拉回来，将细沙铺在身上，眯着眼睛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不知不觉的中，太阳已将笑脸藏进海里。
　　天虽亮，光线却已不那么刺眼。
　　艾芙从沙堆里爬了出来，抖了抖。
　　拎起衣服摸一下，夕阳的余温仍在。
　　此刻的岛仿佛就她一个人般，海懒洋洋的舔着沙滩没有了刚才的狂暴。
　　群鸟已经归巢，收起了翅膀，也收起白日的喧哗。
　　夜风轻拂着崖边的椰林，沙沙的仿佛在诉说着千年的往事。
　　艾芙这才想起时间来，赶紧从包里掏出手机。
　　岛上没有信号，液晶屏上闪烁着时间——18点整。
　　艾芙急急忙忙的按照驾驶员说的那条道奔着跨海大桥走去。
　　刚到桥头，一个中年妇女拦住了她。
　　“这位姑娘，你是不是想去看守所。”“是啊。我和所长约好了。”艾芙停下脚步。
　　“这个点，你去不了看守所。下午四点后，看守所就不发通行证了。没有通行证，外人不能上岛。你今晚只能在先回滨海。现在还有最后一班船，你要走快点了。”女人说。
　　“今天真够倒霉的！”艾芙嘀咕着，“谢谢大姐！”旅游船的汽笛声从不远的码头拉响，催促着想回滨海的人们，赶紧上，再不上只能在洞天屿古岛的森林里过夜了。
　　艾芙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码头。
　　这个码头跟那个大不一样，20米长的游艇可以很轻松的泊在岸边。
　　码头上有一个小凉亭，里面砌着石桌石椅供有人休息。
　　付了三块钱的船费，艾芙走上了甲板。
　　船上的乘客不多，只有两个眼角带着泪痕的中年妇女望着大海出神。
　　“把孩子放在这里行吗？”其中一人说。
　　“不放在这放哪，极乐园可是全省最好的疗养院了。”另外一人叹了口气。
　　“我可听人说垫新岛用的都是有毒辐射物质，住在上面的人癌症发病率要比正常高十倍以上呢。”那个女人无不担心的说。
　　“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了，她只要能好好的陪我几年我就满足了。”另外一个女人的眼泪又掉下来。
　　两人的谈话嘎然而止。
　　手机终于有信号了。
　　艾芙赶紧拨通了电话。
　　“你好，张所长吗？”“我是，你那位？”“我是艾芙啊，昨天跟你联系的那个记者。”对方反应半天。
　　“欧，你是倚枫的妹妹吧！”“是，你还记得我姐！”“你姐给我打过电话，说你要来采访我，让我好好接待一下。”“怪不得呢，你一口答应我的采访，原来是姐姐的面子。”“当然
不是，省城的大记者来采访我这个小小的看守所长，我求之不得。”“张所长，别笑话我了，那里是什么大记者，给人跑腿的。”“别叫我所长，叫我美娜姐吧，今晚你过来吗？”“美娜姐
，不要意思，因为一点事耽误了。没有通行证，我上不了岛。”“没事，你来吧，我让他们把你放进来。”“还可以这样啊，早知道我就不搭船会滨海了。”“怎么，你现在已经回去了。”
“是啊，我明天再去找你。”“明天啊，恐怕不行，我要去滨海开会，得一天，后天吧，我们滨海见。”“后天。”艾芙有些失望，主编只给了她五天的时间。
　　“怎么，不行么？”对方显然听出她的语气中带着情绪。
　　“行！”艾芙脸上挤出苦笑。
　　“那就好！”电话那头突然有人喊，“报告！”“美娜姐，你忙吧，我们后天见！”艾芙挂上电话。
　　夜色里，微风拂面，海上安静的有些恐怖！
　　艾芙起一个大早，坐早上第一班船来到洞天屿。
　　昨天不经意的误闯，让她忽然有了想逛一逛洞天屿古岛的想法，正好美娜姐晚上才有空。
　　石头筑成的码头上面连路都没有，只有一片缓缓的绿坡。来洞天屿旅游的人并不多，路都没有踩出来。
　　一道高大的围墙从树林里露出头来。
　　这里就是旅游指南里说的“监狱旧址”吧。
　　岁月风雨和青藤苔藓爬满了古墙，斑斑驳驳的暗褐色和黛青色，看上去更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烧得差不多的陨石。墙脊上的砖石早失去了棱角，并且出现了很多残缺。
　　艾芙站在古堡前，内心发出无声的感叹，这座古堡之破旧，出乎她的意料。
　　大门敞开着，售票室里，一个妇女正在看上周的滨海日报。
　　“来张票！”艾芙喊到。
　　“进去吧，现在不卖票！”她头都没抬。
　　艾芙往里面仔细的看了一眼，原来是昨天给她指路的大姐。
　　一条青石铺就的小路一直延伸到监狱的正门。
　　艾芙的眼睛四处的乱看，除了古城墙外，就是荒草地，大树底下还落着去年冬天的叶子。
　　这么大的旧址难道连个清洁工都没有吗？带着疑问，艾芙走到正门。
　　门是关的，但没有上锁。一个女人坐在门里，还有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坐着，两人似乎在聊着什么。
　　艾芙扣扣门环，女人先抬起头。
　　“是来参观的吧，我是向导。”她站起来，伸出手。
　　“打扰你，不要意思。”艾芙笑笑。
　　“没关系，这是我弟弟，找我有点事。”女人摆摆手。
　　“老弟你先等着我，我领她转一圈，回来再说。”女人冲着男人说，男人低了一下头，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看她。
　　女人出门，两人朝监狱走去。
　　“你这件衣服挺有特点。”向导说。
　　“是么？”艾芙没想到她竟然对这件衣服感兴趣。
　　“当然，穿这件衣服，就算掉海里，也容易被人捞上来，鲜明嘛！”向导说。
　　原来如此，婆婆说的危险恐怕就是她会掉到海里，然后靠这件衣服救自己一命。
　　“我先领你到外面转一圈，跟我走。”向导领着艾芙出门找后院走去。
　　“你看到这个城墙了吧。”向导开始介绍。
　　“这个城墙建于十九世纪，那个时候，洞天屿被一个德国的将军看上，领着手下人强行占领。他上岛后，觉得这个位置非常好，就征用全岛的男人建起这座古堡当做自己的官邸。在建古堡的过程中，我们这里的男人累死了一大半，当时活下来的人也是落了一身的毛病，从此，洞天屿的女人开始当家一直到现在。德国人将死人的尸、体集中到一块，焚烧后埋在这里。”向导指着一座用石头砌成的墓。
　　原来这里是女人当家，怪不得滨海人都怕洞天屿的女人呢，艾芙心想。
　　艾芙跟着向导围着墓悼念一圈，向导用手指向大门。
　　“那个德国将军建好古堡后，没住上几年，普法战争开始了，他率领舰队回国参战再也没有回来，这里被他送给了一个牧师爱德士。爱德士是个好人，他来了之后，把当地人都找来，在这里为死去的人开了一场法会，超度亡灵。之后，又花钱把城堡一分为二，前面改成教堂，后面改成了精神病院，那个大门就是当年的教堂大门，后面这个楼就是精神病院，他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极乐园。”向导把艾芙领到一个石碑前，上书几个大字“爱德士之墓”。洞天屿的人对爱德士的感激是由衷的，一个德国牧师能让当地人如此感动，还是在那个人人仇视洋鬼子的时代，他得做多少好事才能得到人们的承认和肯定啊，艾芙感慨着。
　　“那怎么就剩下一个门了呢？”艾芙指着教堂大门。
　　“太平战争爆发后，日本人占领了这个岛。他们把那些被俘的美国人和英国人押过来，将极乐园改造成监狱。”向导说。
　　“日本监狱旧址”几个红色大字刻在拱形大门旁的黑色大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