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战女英

弥勒

一

　阮文清上校低头在指挥所里来回走着，香烟抽了一支又接一支，指挥所里烟雾弥漫，好像刚中了颗炮弹似的。参谋长黄志勇中校跟着他近十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自己一向尊敬的英雄团长如此举棋不定。阮上校在越军指挥官中也算是佼佼者了，他18岁就参加了奠边府战役，从战士、班长一步步升到团长。在和美军的作战中，他经常出其不意，以少胜多。他指挥的团队，是越军中赫赫有名的主力王牌--金星团。这个团有六个营，五千多人，清一色的最新苏式装备，论兵力比一个师也不差多少，论战斗力则足可顶一个师。

　这两年在边境向中国人挑衅，阮上校刚开始心里也有些发怵，但仗着打美国人时树立起来的自信和中国人的一再忍让，他似乎感到如今自己的国家真的是世界第三军事强国了。不料这次中国人动了真格，没打上两天，他的部队就被迫退守三号地区，这是谅山的唯一屏障了。如果三号地区一丢，谅山也守不了几天，背后是稻田纵横、水网密布的一马平川，中国的兵锋就可以直指首都河内了。“下谅山而越王降” ，是中国古代军事家的名言。他深感自己责任重大，对于三号地区如何布防，现在似乎有了一些想法，但还处于矛盾之中。

　“中国人肯定要从西面的355高地进攻。”黄志勇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东侧是丛林，打丛林战是我们的特长，中国人一贯善于扬长避短，进攻高地正可以发挥他们坦克群的优势而避开他们没有丛林战经验的短处。”

　“如果我们的对手是美国人，你的分析就完全正确。可现在我们的对手是中国人，要知己知彼呀！”阮文清提出了不同看法，脱口而出的却是孙子兵法的话。在长期的戎马生涯中，他最常看的就是孙子兵法和毛泽东的军事著作。现在，他真感到是学生在和老师作战，学生的想法，老师早就想到了。他掐灭了一支烟，说道：

　“中国人一定也会想到我们会这样想，认为我们的防御重点一定是355高地。所以，他们很可能会避实就虚，从丛林中穿插。可是我现在还不能肯定中国人的进攻方向。”

　“那我们就分兵防守。”黄志勇建议道。

　“分兵把守是兵家大忌，毛泽东最反对十个手指按住十个跳蚤，况且我们的兵力也不占优势。所以只有针对性地重点防守，我们还可能有胜机，否则必败无疑。”阮上校脱口又是毛泽东的话来否定参谋长的提议。

　“那如果中国人从两个方向一起进攻怎么办？”参谋长问道。

　“这种可能性很小，除非他们的兵力有绝对的优势。”阮文清说：“从目前看，他们的102师在三号地区投入的兵力只比我们稍多一些，并不占绝对的优势。所以他们一定会按照毛泽东集中优势兵力的原则，不可能从两个方向一起进攻的。这样，此战成败的关键就是我们对他们进攻方向的判断了。我比较倾向于他们会出其不意地向丛林发起进攻。”阮文清说：“所以，我应当把我军的主力部署在丛林方向。”

　“那万一敌人真的从355高地发起进攻呢？”参谋长不无忧虑地又问。

　“我把三营放在高地，这个营特别能守，只要他们能和中国人纠缠一阵，我们的主力还来得及回援。”阮文清似乎胸有成竹.

　“团长考虑得确实比我全面。”黄志勇说这话完全出于内心，并没有奉承的意思：“最好我们现在能抓到一个俘虏问出些情况来。”

　“我已经派黎家驹去执行这个任务了，不知道他完成得怎么样。”阮文清说。

　黄志勇暗暗佩服阮文清真不愧为金星团的团长，事事都想在了前面。

　“报告！”外面传来了特务连副连长黎家驹中尉的声音。

　“进来。”阮文清想，真是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了。说不定此战能有老天保佑我们打败中国人。

　黎家驹风风火火地进来，立正敬了个礼，说道：

　“报告团长，我们俘虏了一名中国女兵，叫钟红，是102师的。这是从她身上搜出的东西。”黎家驹说着，将一本小册子递给了阮文清。

　听说抓到了俘虏，阮文清心中一喜。他接过小册子看了看，这是一本32开油印的材料。封面上印着《丛林战手册》，下面是“中国人民解放军102师”的字样。阮文清没再看内容，心中又一喜，觉得这恰好印证了自己的判断，中国人果然在准备打丛林战。他太自信太主观了，其实这本手册是102师在边境自卫反击战刚打响时就印发了，仅仅是因为越南到处是丛林，并没有针对具体的战役。

　“俘虏在哪？赶快带来！”阮文清立刻准备亲自审问战俘，以进一步摸清对手情况，针对性地部署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