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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运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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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4-28 16:40:0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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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英,你上午要把厨房的两个水缸挑满,干不完活就别想吃饭!”刘溪忠朝我恶狠狠地喊着,接着他又神气活现地对围观的村民说道:“梅英是自愿来我家受罚替她娘还债的,你们谁也不许帮她,要是让我知道了,不但梅英要加倍受罚,你们也吃不了兜着走!”说完,他领着身边的几个家丁大摇大摆地走进刘宅。
漆黑的院门“哐当”一声关死了。就剩下门口那对石狮子张着大嘴看着我,围观的群众听到刘溪忠说谁也不许帮我,都叹了口气,慢慢散开了。门口站岗的两个家丁悠闲地把枪托戳在地上,攥着枪管等着瞧我怎么挑水。看着他俩幸灾乐祸的样子,我毫不理会他们,弯腰把扁担放到肩上,一手把着扁担上的一个铁钩,挂住前后两个木桶,一使劲挺直身子把木桶挑了起来,接着就慢慢拖着脚镣往前走去。
挑过担子的人都知道,只有迈出有节奏的步子,让肩上的扁担颤悠起来人才感到省劲,可我拖着脚镣要想走出那种步子真是难上加难。肩膀上的担子晃悠着,和脚下的步子老是不合拍,两脚拖着“哗啦啦”的脚镣总是赶不上肩上担子颤动的节奏,铁链绊着双脚,让前后两个木桶晃来晃去,带着我的身子摇摇晃晃,感觉就要摔倒似的。
就这样勉强走出十几米,我不得不站住把水桶放下,直着腰站在那大口大口喘着气。门口站岗的两个家丁,看我挑着水桶让脚镣绊得东倒西歪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这时,我才感到脚腕一阵疼痛,低头一看,原来是脚腕已经被镣箍咯出了一道红印。不行,照这样下去我挑不了两趟水,脚腕就要磨破了。中午之前挑不满水缸吃不上饭不说,还会给刘溪忠留下惩罚我的借口。这个狡猾的家伙,原来是想用这种钝刀子割肉的办法,在痛苦的煎熬之中逼我就范,真是个恶毒狠心的豺狼!
这时,我突然想起老铁匠塞给我的那团破布,把它缠在脚镣上兴许就不那么磨脚了。想到这儿,我赶紧拿出那团布想蹲下缠到脚镣上,可一想身后还有两个家丁在盯着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秘密。”想到这儿,我又把布塞回兜里,继续吃力的挑着水桶往路口走去。一拐弯,我发现前面不远就是水井,这里四周没人,我赶紧坐到地上,掏出那团破布撕开,一点点地往脚镣箍上缠布条。
老铁匠给我打制的这副脚镣,钉在脚上还大出一圈,布条很容易就穿过脚腕间的缝隙缠绕到镣箍上。回想起昨晚老铁匠给我贴着脚腕量尺寸的情景,我真怕今天会戴上一副紧箍双脚的铁镣。这个郭铁匠真是心地善良,他悄悄把镣箍放大,给我留出日后缠上几层布条的空间。那团破布在我手中很快就被撕成几块布条缠到两个镣箍上,脚腕和铁箍之间有层布隔着,让我感觉好多了,要是能再找些布条多裹几层,就更好了。
缠好镣箍,我呆呆地望着两脚间那手指粗的铁链,就是这条近两尺长的链子,拖在地上绊着我的双脚,那“哗啦哗啦”的响声让我听着心烦意乱。可刘溪忠说过了,就是要让我戴上这副脚镣,让那“哗啦啦”的镣声随时报告我的位置,他好监视我干活不许偷懒,真是一个歹毒的家伙。
想到这儿我一抬头,发现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我连一挑水还没挑完,必须抓紧干活了,于是我马上站起来挑着水桶继续往井边走去。缠上布条的脚镣走起来不那么咯脚了,就是拖在两脚间的链子来回碰撞绊着双脚,没办法,我只好稍微放慢速度岔开双脚,让铁链拖在脚后,别绊着迈出的步子。
井台的辘轳上拴着一个打水用的木桶,我小心地转动辘轳将水桶放进井里。好久不打水了,我在井口使劲摇晃着拴在辘轳上的绳子,带着漂在水面上的木桶来回摆荡着,可就是灌不进水去,望着下面三四丈深的水面,我真恨不得跳下去把水桶灌满。“小心。”这时那个长工刘铁宝出现在我面前,“你趴在辘轳上多危险,万一掉下井去就没命了,来,我帮你打水。”说着,他来到井口接过了栓桶的绳子。“谢谢你,可是,刚才刘溪忠说谁也不许帮我,否则,连你都要挨罚。”我红着脸小声说着。“那我教你,你看就是这样。”说着,刘铁宝拽着井绳一抖,水面的木桶顺从的歪倒灌满了一桶水,接着他几下就摇着辘轳把水桶提出井台。他提着水桶刚想往我的木桶里倒,想了想又“唉”得叹了口气,把满满一桶水“哗”得一下又倒回井里。
我知道他想帮我,但是,我也不能连累他啊。“来,让我试试。”说着,我拖着脚镣往前走了一步。没想到脚镣的铁链挂住了一块突起的石头角,我身子一晃,“小心,井边石头滑!” 刘铁宝说着赶快伸手一把拽住我的胳膊。我看着身边的刘铁宝,感到他真是个朴实憨厚的农民汉子,我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对他说:“谢谢你了。”“没什么。”刘铁宝说着把手中的绳子递给我:“来,你自己试试。”
我学着他的样子,把手中的绳子一抖,漂在水面的木桶晃了一下,桶边歪着眼看就要进水了,可又荡回去了。“好,你学得真快,再使点劲就行了。”刘铁宝看着井中摆荡的木桶鼓励我。“嗯”我咬咬嘴唇,拽着绳子又使劲一抖,这次木桶乖乖地歪倒,井水立刻就把木桶灌满了。“行了!”我高兴地差点跳起来。可是脚下“叮当”响起的脚镣声提醒我,后面挑水走路将会更困难了。
我吃力地摇着辘轳把满满一桶水提上来,刚想把水倒进一个水桶里,刘铁宝却指着我的双脚说:“你戴着脚镣挑水,第一次还是先挑半桶吧,以后熟悉了,再多挑点。”真是个细心人啊!看到刘铁宝那么关心我,让我心里热呼呼的。“可是,一次挑半桶要灌满两缸水需要多长时间啊?”我担心地说着。
刘铁宝往四周看看,发现没有人就悄悄对我说:“昨天没怎么用水,东家还不知道现在两个缸都是半缸水,要是我挑四趟就满了,我看你戴着脚镣走得慢,你一次挑一半,八趟也就够了。加上中间多歇几次,一个半时辰(大约相当现在3个小时)就能挑满。“嗯,谢谢你,那我听你的。”说着我把提着的一桶水分别倒进两个木桶里,然后将扁担上的铁钩挂住木桶,准备挑水往回走。
刘铁宝看着我脚上的铁镣“唉”地叹了口气。“怎么了?”我看着他奇怪地问。“梅英,你没招惹刘希忠,又不是犯人怎么会戴上脚镣呢?”听到刘铁宝问我为什么戴脚镣,我的脸刷得一下就红了,我只好低着头把和刘溪忠约定替娘还债,和今天早上跟着刘溪忠去铁匠铺砸脚镣的事和他讲了一遍,刘铁宝听完忍不住对我说:“你上他的当了,过去到他家受罚干活抵债的我都见过,可至今还没有一个能忍受住他的家法,最后全半途跑掉了,欠下的债后来还得还。而且我还从没见过一个女的来受罚干活抵债的,你肯定受不了他的全套家法,到头来你白受罪不说,他还要因为你半途逃跑让你娘加倍还债。”
“啊?”听到刘家长工刘铁宝的讲述,我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刘铁宝看着我又小声说:“这个刘溪忠有个怪癖,就是特别喜欢折磨女人,而且那些手段让你想都不会想到。比如,就拿让你戴着脚镣挑水来说吧,以前到他家受罚干活的男人都没戴过脚镣,脚镣只是给那些抓来关在他牢房里的共产党农会干部戴的,我还从没见过让女人戴脚镣干活,这不是明摆着折磨人吗?”说到这,刘铁宝发现远处来人了,就赶紧打住悄悄对我说:“来人了,我得赶紧走,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那些折磨人的刑罚。”说完,就赶紧转身离开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没想到在这儿竟会遇到一个喜欢折磨女人的恶魔,望着脚上已经砸死的脚镣,我现在可怎么办啊?事已至此,我只好硬着头皮先把水挑完,别给刘溪忠落下惩罚我的把柄,以后再随机应变吧。想到这,我弯腰把扁担挑在肩上,使劲挺起身子,挑着水桶往回走去。
幸亏听了刘铁宝的主意,挑着前后各半桶水已经让我戴着脚镣走路很吃力了。由于刚才把布条缠在镣箍上,现在走起路来不那么咯脚了,就是拖在地上的铁链“哗啦哗啦”总响,绊着我的双脚走不快。但是,这也比来时刚挑起水桶走路摸到点门路了。我采取的是小步快挪的方式,借着肩膀上晃动的扁担节奏挪动双脚,那“哗啦哗啦”的镣声听起来也挺有节奏的,我就当是打拍子的鼓点,咬牙坚持着,随着肩上担子颤悠走起来也不慢。
就这样走会歇会,眼看刘家就要到了。两个站岗的家丁看我挑着水桶趟着脚镣走来,那姿势不像刚走时那么摇摇晃晃了,都觉得挺奇怪,怎么这个姑娘挑上百十斤的水桶反而不像刚走时那么东倒西歪了?家丁看我拖着脚镣吃力地迈着步子走上台阶,这才发现我原来是挑着半桶水。但是,一个女人能戴着脚镣挑水就不简单了,可能我挑水吃力的样子感动了他们,一个家丁伸手帮我推开了漆黑的院门。
这时我才发现,眼前的大门下还横着一个近一尺来高的门槛。“早上出来时我记得没这道门槛啊?”我把肩上的扁担放下,看着眼前的这道门槛纳闷地心想。“难道是我记错了?”我疑惑地走到门槛前想迈脚过去,脚镣上的链子一下抻住了我的双脚。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这道门槛就是一块横在地上竖着的活动木板,这漆黑的门槛一丈来长一尺来高,三寸多厚,门槛卡在门框两端的石槽里,需要两个大男人使劲向上抬才能从卡槽里取出来,看来这是一道故意折磨我的“门槛”。
我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的两个家丁正歪着头朝我坏笑着,肯定是刘溪忠指使这两个家伙干的!
要想求他们把这道门槛搬走肯定是办不到。那怎么挑着水桶进门啊?我坐在门槛上看着脚镣上的铁链发呆。原来我以为拖着不太重的脚镣走路没什么,迈不开步就慢慢挪呗,没想到如今两尺长的链子竟拽着我的双脚迈不过这道门槛。我抓起连在两脚之间的铁链恨不得一把将它拧断,可是,七节沉甸甸的链子穿在两脚的镣箍上要想弄断谈何容易?我赌气地把手中的铁链狠命地摔到地上,链子发出一阵“叮呤当啷”的响声。
门口站岗的两个家丁看我一筹莫展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竟恬不知耻地凑过来对我说:“梅英姑娘,要不要让我把你背过去啊?”接着又是一阵“哈哈”地狂笑。我扭过头去不看他们,这群混蛋拿一个戴着脚镣的女人开心,全都是和那个刘溪忠一样的坏心眼,喜欢折磨女人取乐。“不行,不能让他们这样瞧我的笑话。可戴着脚镣怎么过去呢?”我突然想起,刚才那个家丁说背我过去,不就是双脚离地吗?有了!我马上坐到门槛上一手提着脚镣链子,一手扶着门槛,两脚离地一转屁股,拽着脚镣把双脚挪进门槛里。接着我站起身,弯腰把门槛外的水桶提进来,再拿起扁担挑着水桶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朝院子里走去。那两个家丁目瞪口呆地看着我远去的背影,暗暗竖起拇指悄悄地说:“这个姑娘真不简单,就看老爷今晚的刑罚能不能制服她了。”
刘溪忠端着个水烟袋站在院子里,听到外面传来“哗啦啦”的脚镣声,就知道是我挑着水进来了,他伸着脖子往院门口看,当看到我吃力地挑着水桶趟着脚镣走进来,那双贼眼就死盯着我的双脚来回瞅着。当他看我喘着粗气吃力地挪动脚步,拖在地上的脚镣链子“哗啦哗啦”响的样子,兴奋地咽了口吐沫,刘溪忠拿着烟袋朝我往西跨院一指:“厨房在那边。”接着就跟在我身后走了进来。
西跨院是厨房和佣人住的地方,厨房门敞开着,我走进去慢慢将肩上挑的水桶放下,站直身使劲捶了捶发酸的后腰,又揉了揉压疼的肩膀,然后提起地上的木桶把水倒进缸里。刘溪忠看着我熟练地动作,“嘿嘿”笑了两声:“梅姑娘厉害啊,一个读书人,干活也是好手。”我背着身没理他,生怕他发现我脚镣上缠着的布条,趁他不注意我悄悄把腰间的裤子往下拽了拽,用肥大的裤腿挡住了镣箍。“怎么样,戴着脚镣挑水感觉还不错吧?”刘溪忠看着我阴阳怪气地说着。“哼,亏你能想出这种损人的家法。”我转过身冷冰冰地说了一句,然后,挑起水桶准备侧着身从他旁边走过。
刘溪忠见我答话了,就得意地说:“这你还得谢谢我,我这是给你手下留情了,郭铁匠给你打的这副脚镣才8斤,我要是让他给你打副18斤的,你也得戴上受着!”看着刘溪忠那摇头晃脑的得意样子,我气得真想对他说:“那我也不怕!”可是转念一想,那可就上他的当了,他还真可能让郭铁匠再打一副18斤的脚镣给我换上,到那时,他会四处散布说是我不怕,愿意换上的。想到这儿,我没理他,低着头挑着水桶赶紧走出西跨院。刘溪忠在背后继续说着:“看来我小瞧你了,没想到戴上8斤脚镣也没难倒你,下午得给你加点活了。”
挑了四趟水,终于把一个水缸挑满了,这时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我把手搭在眉头朝天上望了望,估计快十一点了,我一算计,还要再挑四趟,中午饭前肯定挑不完了,现在只有咬咬牙,每次挑两满桶水,这样虽然累点,但只要挑两趟就行了。经过刚才来回走几趟,我已经基本适应戴着脚镣走路了,我想中途再多歇几次,挑满桶水应该没问题。
接近中午的太阳已经很晒了,我挑着满满一挑水吃力地在阳光下走着,刚才刘溪忠说我戴的脚镣有8斤重,可我现在怎么感觉就像18斤一样。我咬牙坚持着,终于到了最后一趟。这时我的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早上就给吃了一个窝头,现在肚内空空,满满一挑水压在肩上有百十来斤,上面太阳晒,肩上压重担,脚下直拌蒜,我感到两眼直发花。“这时候,可千万不能倒下啊!”我暗暗鼓励自己,坚持再坚持,拐过路口,已经看到刘家大门了。这时额头上的汗水顺着头发脖子流到前襟上,眼睛也被汗水迷住了。
突然,我感到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赶紧想停住放下担子,但是“哗啦啦”的脚镣绊住双脚,我“扑通”一声扑倒在地上。扁担扔了,水桶也“咕噜咕噜”滚到一边,两桶水洒了一地。我感到膝盖一阵疼痛,我慢慢爬起来坐在地上定了定神,赶紧把裤腿撩起来一看,发现腿已经磕破了,殷红的血迹染红了膝盖。
我抬头看看太阳,已经正午了,看来我无法在中午前挑满水缸。我默默地站起身,挑着空桶再次向井台走去。等我吃力地挑着最后满满一挑水来到西跨院时,刘溪忠指着我恶狠狠地说:“第一天干活就偷懒,中午只给你一个窝头,吃完赶紧上山打柴去,晚饭前得给我弄回100斤柴来,否则,可别怪我晚上罚你上大刑!
“弄回100斤柴?我都累成这样,一下午肯定干不完啊?”听到刘溪忠的叫喊,我彻底绝望了,知道这个家伙是憋着要晚上整我。既然是这样,我心里反倒坦然了。
我把水缸灌满,拖着脚镣慢慢来到厨房的小桌前。刘家的佣人已经都吃完午饭,桌上的碗里只给我剩下一个窝头。正在刷碗的阿菊见我衣襟湿透十分疲惫的样子,就悄悄给我端来一碗面汤,她小声说:“累了吧,喝点面汤也能顶一阵子。”说完又赶紧回去刷碗了。我坐在小凳上,感到腰酸腿痛,尤其是脚腕让镣箍磨得特别难受,我把肥大的裤腿撩起来,用手使劲在脚腕上揉搓着。
阿菊见我两脚间露出的铁链就心疼地说:“梅英姐,你就是拖着这副脚镣挑着满满一担水走回来的?”“嗯”我点点头。“你真了不起,我挑那一挑水都很吃力,没想到你拖着脚镣还能挑两满桶水,你真棒!”说着,她往外瞧了瞧,发现没人,就赶紧跑过来蹲在我面前,撩起地上的脚镣链子,嘴里悄悄念叨着:“脚镣原来就是这样的啊?”我问她:“以前你见过吗?” “嗯,以前看过刘家抓住的农会干部钉上脚镣押到县大牢,今天是第一次摸到这种东西。”阿菊说着,脸上有些微微泛红:“梅英姐,你戴着脚镣走到街上,听到脚下“哗啦哗啦”的响声害怕吗?”
听到阿菊这么问我,我忍不住红着脸低下头,阿菊扭头朝外面小声骂到:“这个黑心的刘溪忠,折磨起女人来真是歹毒心肠。”说完她又回头问我:“梅英姐,听说你是自愿来这里受罚替你娘还债的?”“是啊。”我点点头。“你真是好人啊!为了你娘你吃苦了。”说完,阿菊站起身抹了抹眼泪又回去干活了。
我就着面汤把一个窝头三口两口就吃完了,可能是饿了,我觉得今天嘴里的窝头特别香,连掉在小桌上的窝头渣都让我用手指粘着放到嘴里了。吃了窝头虽然没填饱肚子,但是,身上也有点劲了。想到下午还有100斤柴要打,我站起身,拖着脚镣准备上山去。外面的刘铁宝听到屋里的脚镣声,就知道我吃完了准备出去,于是提着砍刀扁担和绳子走进来。
他把磨得飞快的砍刀递给我嘱咐着:“砍刀我给你磨好了,小心别割着手,上山时小心点,别往山里走,就在村边树林里砍点柴得了,这是捆柴的绳子。”说着,他把两捆手指粗的麻绳栓到扁担上递了过来。我接过砍刀和绳子往扁担上一挂,扛着就出发了。
中午村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脚镣“哗啦啦”的响声伴着我慢慢往村外走去。突然,一个稚嫩的童声在前面响起:“梅姑姑!”我一抬头,发现是小锁柱站在前面的不远的路旁,听到孩子的叫声,干爹刘盛初从屋里走出来,原来我来到了干爹的豆腐坊前。
刘盛初看我站在他面前愣住了。昨天我跟着刘溪忠走得急,没来得及告诉他,没想到今天我竟出现在豆腐坊面前。我想昨晚干爹知道我去了刘家一定特别着急,就想赶快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他。刘盛初看我急着要和他说这件事,连忙拦住我:“孩子,别说了,昨天的事我全知道了,你做得对,我替你娘谢谢你了。”说着,他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孩子快进屋吧。”干爹说完转身就往豆腐坊里走去。“嗯”我答应一声,想跟着进去。没想到脚上“叮当”的脚镣声让干爹猛然站住,他回头惊讶地看着我的双脚:“怎么?这黑心的刘溪忠竟给你戴上了脚镣?到他家干活还债,又没犯法,凭什么这样戏弄人?”干爹看我被刘溪忠折磨成这样,气得直哆嗦。“没事,爹,刘溪忠说这是他们刘家的家法,我受得了,再说也就戴五天。”说着,我随着干爹走进豆腐坊。
屋里一股豆腐的清香让我忍不住添了一下嘴唇,“孩子,你还没吃饭吧?”说着,干爹拿起一块豆腐放到碗里,在上面撒了点盐递过来。“真好吃啊!”我一边大口吃着一边说。干爹看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就心疼地说:“孩子,慢点,别噎着。这个黑心的刘溪忠让你干活还不给吃饱,真是苦了你了。”
“我娘怎么样?”我吃完擦擦嘴急忙问到。“唉”干爹叹了口气:“自打你去了刘家,你娘就病倒了,昨天夜里还喊你的名字,她这是心口痛的老毛病犯了,中午我刚回去看了一趟,现在好多了。”听到干爹说娘病了,我着急地站起来,扛起门口的扁担就要往家走。
“梅姑姑,你别走,带着我出去玩。”小锁柱一把抱住我的大腿。“姑姑要去看奶奶,等姑姑有空了就来陪你玩。”我蹲下身子搂着小铁柱亲了他一下。“嗯”小锁柱看着我乖乖地点点头。
他伸出小手捧着我的脸说:“那你早点回来。”停了一会儿,他又指着我的脚说:“姑姑,你脚上戴的是什么?一走路就“哗啦哗啦”响,真好玩。”看着小锁柱那天真无暇的眼睛,我怎么向他解释啊?干爹看小锁柱老缠着我,就过来抱起锁柱对他说:“梅姑姑还有事,让她赶紧走吧?”“嗯”小锁柱看着我摆摆手:“姑姑再见!你走路小心点,别让脚上的链子绊倒了。”
离开了干爹和锁柱,我着急地往家走。
娘在屋里听到院子里传来“哗啦哗啦”的铁链声,就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没想到是我趟着脚镣走了进来。“梅英,我的好闺女!”娘一见是我,惊喜地挣扎着下了床,几步冲过来一把将我搂到怀里。“娘,我回来看您了。”说着我就扑到娘怀里,把脸紧紧贴在她胸前。“孩子,你可回来了。”说完,娘扶着我肩膀,仔细端详着,“这个刘溪忠怎么肯把你放回来啊?”娘看着我奇怪地问。
“不是放我回来,是让我上山砍柴,我路过这儿来看看您。”说完我搀着娘慢慢来到床前,扶着她坐下。脚镣拖在地上发出一阵“叮呤当啷”的响声,让娘听了浑身一颤,“娘,你怎么了?”我关心地问她。
“怎么?你也戴上了这个?”娘看着我脚上的铁镣吃惊地问到。“没事的,娘,刘溪忠说这是他刘家的家法,让我戴着干活的。”听到我这么说,娘才慢慢平静下来。“唉”娘叹了口气:“你桂琴嫂子就是戴着这个让他们砍了头啊!”“没事的,娘,你就放心吧,我和刘溪忠说好了,就戴这几天,五天后他就打开脚镣放我回来。”
“嗯”娘坐在床上靠着墙,把身上披的衣服往怀里扯了扯。“梅英,你替娘吃了不少苦,刘溪忠都让你干些什么?”“上午挑水,下午上山去砍柴。”我装得挺轻松地样子回答她。“那就戴着这个干活啊?”娘吃惊地问我,“嗯”我点点头。“那让娘好好看看你。”说着,娘又吃力地直起身要下床,我赶紧伸手搀着她。
“屋里黑,咱们到院子里坐会儿吧。”娘说着,吃力地往外走去。“好。”我搀着娘,拖着脚镣来到院子里,把娘扶到凳子上坐好。娘看着我被汗水浸湿的衣襟心疼地说:“这刘溪忠让你干的全是走路的活,这不是存心整人吗?”说着,娘低头撩起我肥大的裤腿,露出脚腕上缠着布条的铁箍。“你看,你脚腕全都磨红了。来,让娘给你揉揉”说着,她把我脚腕上的镣箍托起,用手在我的脚腕上轻轻揉着。“这铁东西怎么这么重啊?”娘两手托着我的脚镣箍,带着上面的链子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不太重,我戴着走路还行。”为了让娘放心,我故意装得很轻松地样子回答她,“不信,我走给你看。”说着,我使劲叉着双脚拖着脚镣在院子里走起来。“哗啦哗啦”的铁链撞击声,让娘看着我点了点头。“梅英,戴着这么重的铁链子就别那么使劲走路了,小心摔着。我看你脚腕都让铁箍磨红了,娘再找点布给你缠上吧?”“好。”我点点头,看着娘转身进屋去了,就拿起扫帚扫起了院子。
过了一会儿,娘拿着一件挺新的蓝印花布大襟衣服走出来,“梅英,你看我又找出来你桂琴嫂子的一件新衣裳,你赶紧换上吧,把你身上的那件脏衣服脱下来,我给你洗洗。”“嗯。”我答应着,看着娘手里的新衣服,我欣喜地接过来,搭在胸前比划着。“娘,好看吗?”“嗯,好看,好看。”娘看着我抿嘴笑了。看娘笑得那么开心,我心里也非常高兴,“娘,那我这就换上。”说着,我拖着脚镣走进屋里。
水缸旁放着个洗脸的瓦盆,我舀了盆水放到灶台上,脱下那件让汗水浸透的大襟衣裳,把前胸后背好好擦洗一遍,清澈的凉水擦在身上好舒服啊!洗完身子我马上把那件新衣服换上,扣好盘扣。“上哪找个镜子照照就好了。”我暗想着,可是娘家里穷,我只好凑到水缸前,借着水中的倒影,拢了拢齐耳根的头发,水中映现出我穿着蓝印花上衣的美丽身影。
“梅英,你看扯这些布条够用吗?”原来是娘坐在院子的板凳上,正把手中一件破衣服撕成一条条的。“让我看看。”说着我来到娘身旁坐到地上,岔开双脚拿起一根布条就往脚镣箍上缠。娘看着我两脚间七节手指粗的铁链子,叹了口气:“嗨,让一个姑娘家两脚拖着这么粗的铁链子,在街上走来走去,真是难为你了。”“娘,快别说了。”我红着脸不好意地低下头。
“这算是什么家法啊?”娘一边看我往脚镣箍上缠布条一边气愤地说:“干活还要脚上戴着铁链子,这跟关进县大牢的犯人有什么两样?要早知道是这样,娘死活也不让你去。戴着这“哗啦哗啦”的铁链子走到街上,让街坊邻居议论将来可怎么嫁人啊!”听到娘这么说话,让我羞得满脸通红。
娘越说越气愤,猛地站起来对我说:“梅英,咱不受这个罪了,娘去找个家伙帮你打开。”说着转身就走。“娘!”我急忙站起来,趟着脚镣紧走两步拽住她说:“您都是为我好,我知道,但是既然已经去了刘家,我就不怕他刘溪忠的家法,再说这脚镣是用烧红的铁钉砸死的,您就是找什么家伙也打不开啊。”听到我的话,娘蹲下身扒开我的裤脚,当看到我两脚镣箍上砸死的铁钉,她失望地摇摇头,热泪忍不住顺着眼角悄悄流了出来。
“娘,没事,我就再戴几天,刘溪忠就得给我打开。”我蹲下身帮娘擦了擦眼泪。“嗯,可你脚镣给砸得这么死,将来怎么打开啊?”听娘这么一问,我也是一愣,“是啊,这砸死的脚镣将来怎么打开啊?我想郭铁匠一定有办法。”想到这儿,我就坐下继续把布条往脚镣箍上缠,然后对娘说:“那个郭铁匠肯定有办法打开。”
脚腕上两指宽的铁箍被我裹上了厚厚的好几层布,镣箍显得又粗又大。我把套在脚腕上的镣箍上下活动了一下,还行,老铁匠给我砸的这副脚镣缠上厚厚的布条,还能来回活动,这下走起路来肯定好受多了。
我站起来试着走了几步,由于又多了几层布垫着,确实不那么咯脚了。只是两脚间拖在地上的铁链还是那么沉重绊脚。我抬起头看看太阳,时候不早了。“娘,我得走了。您好好歇着,再过几天我就回来了。”说完,我扛起扁担和娘告别朝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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