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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灯》转帖文革时的KB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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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4-28 16:40:0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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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爱上的男子叫李玉林,美男子,是人民机器厂毛泽东思想小分队的活跃分子,吹拉弹唱无所不能,我是独唱演员,我们在工作中建立了革命的友谊。排演《白毛女》,李玉林演大春,我王芝萍就演喜儿,排演《红灯记》,李玉林演李玉和,我王芝萍就演李铁梅。本来,我们是天生的一对,我王芝萍虽然不是十分美女,但在人民机器厂,也挑不出第二个来。
很奇怪,在厂里厂外的人眼里,我们好上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那些男的,对我虽有好感,但是自觉别苗头别不过李玉林,早早地另找对象好上了。而李玉林呢,一点也不急,我都拿话试过好几次了,他还木知木觉,别人以为我们要好,天知道,除了排戏,我俩正正经经的约会一次也没有,弄得我反而成了个没人问津的主儿。我等得好苦,有时我觉得自己就像躲在山洞里的白毛女,企盼着“太阳出来了”的一天,大春救出了我。
李玉林和我一样都没有父母兄妹,这更加让我对他有亲切感。他排戏时对我很照顾,总是顺着我的情绪安排细节,可是戏外,从没有邀请过我,我以为他害羞,就买了《奇袭白虎团》的电影票请他看。电影看得很愉快,话也谈得投机,正在我为我们的第一次突破暗自高兴时,他好像经过深思熟虑似的问了我一个问题:和我们一同进厂的好像都有了朋友,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
我的心里一阵狂喜,心想打算什么?人家主动请你看电影,面子还不够大,你还装什么蒜?好在终于问到了正题上,当然台型也不能全让你扎得去,我就含糊道:没什么打算,你呢? 他说:我是一个又聋又哑的老裁缝领大的,她只会用单调的手势和我说话,在我初中毕业那一年去世,临死前比画着告诉我,我的亲爹亲妈远走高飞了,我想问一问他们的消息,她都无法告诉我,就撒手而去,从此我更加无依无靠了。我向往一个热闹的家,我一直想寻找一个父母齐全的家,把我内心的热情奉献,我更想得到一对老人对孩子慈祥的关爱。所以,我要寻找一个善良的姑娘做我的爱人,不过,她必须父母双全。
我很失望,而且打击很大,被一个自以为手到擒来的男子委婉地拒绝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可是他的说法让我无可挑剔。后来,他一直试图让我振作精神,在排练的间隙总是鼓励我,称赞我。而且,他好像对身边的其他女子没有兴趣,从不和她们笑闹。我们演革命样板戏时,为了力求逼真地反映出革命者的坚强,或者穷人儿女所受到的非人折磨,一些捆绑镜头要不折不扣地实施,否则,群众不答应。
有一回,《红色娘子军》第一场戏,我演的吴菁华被高高地吊在南霸天的牢房里,还有大段唱词。由于是第一幕,所以我早早地像布景一样被吊了起来。我穿着红绸裤褂,衣袖和裤腿被撕成丝丝缕缕的,一片片贴着皮肤,脸上和手臂上全是一道道的鞭痕。吊我的狗腿子一点不心疼我,抄起麻绳就在我的手腕子上缠绕,绕了几圈后,绳子又从中间交叉,成十字形缠绕,最后死命一抽,我“哇”地惨叫起来,感到手都被勒断了。李玉林,闻声赶来,批评那个狗腿子:“你也要有点分寸嘛,细皮嫩肉的,绑坏了怎么再演红色样板戏?”狗腿子不服气的说:“你这是资产阶级儿女情长,得好好批判批判!”说着继续拎着我手腕上的绳子拼命往上提,调到架子上,由于李玉林的搅和,他把我吊得比平时更高,我的脚尖勉强才可点到地,手腕子感到被勒断似的痛楚。可是看着心爱的人在一边心痛,我心里竟隐约地兴奋起来。这场戏,我唱得格外凄惨,群众的愤怒激情被点燃了。完戏后,李玉林扑过来,一点一点解下绑吊我的绳子,嘴里发出“丝丝丝”的声音,好像受苦的是他一样。我手腕上的勒痕,被他轻柔地抚摸着,从未有过的冲动喷涌而出。在单位同事们的眼中,我们好像比以前更好了,总有人开玩笑地问我讨喜糖吃。我想,或许我努力不够,这大冷的天,冰结得很厚很硬,但是只要温度适宜,这世上就没有化不开的冰! 其实,我错了。

后来,厂里来了一个真正的美人。林珏是被正规文艺单位踢出来的女演员。据说是一条潜藏在革命队伍中很久的美女蛇。她的父母在50年代去了美国,将她托付给一对老人收养,老人自己无子女,将她改名换姓,当作亲身女儿一样抚养。在她考入戏校后不就,双双撒手西去。
本来,她应该有一个光明的前途,最平凡的结局也就是嫁一个编剧过安居乐业的生活。可是,当初扔下她不管,自己逃到美国去避风头的资产阶级爹妈,在死前想到了她,辗转托人找到她,这就给她惹了大麻烦。单位里的革委会派人层层深入调查,发现她的父亲在43年和日本人做过军火生意!这还了得?汉*特务的女儿!她的嘴巴就不是自己的了。被踢出革命的舞台还算对她客气。
自从她来到人民机器厂,可让大家开了眼,工人老大哥是不计前嫌地利用她,让她活跃在小分队的舞台上。由于人家受过专业训练,一招一式自有那么一股劲儿,看过她演的喜儿,吴青华,人们的艺术鉴赏力自然上了一个台阶,再回过头来看我的戏,就看不出味儿了。
她的好看让我眼睛都能看出血来,瘦削的脸子雪白,忧伤的眼睛让人怜惜,特别是穿着一件绿得滴水的灯心绒外套,外加一条大红的羊毛围巾,衬得她更是唇红齿白,楚楚动人。
我常常偷看李玉林看她的眼神,我怕他会爱上她,可是李玉林的眼神不落到她脸上,而且和她排戏时也没有和我在一起时那样自然,而且排完就走,话也不多说一句。我又想起李玉林的择偶标准,心想林珏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想必不会被他选上。我就是这样奇怪,我自己没有得到的也不希望别人得到,但是李玉林选上一个长相平凡的女人,也就算了。
渐渐地就有同事来提醒我:看紧你的李玉林,可别让林珏给抢走了。
我嘴上不说什么,心里的痛点被说着了脸色自然不好看。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洗完澡带着满身热气走在回寝室的路上,远远看见李玉林匆匆地往女寝室方向走去,我长了一个心眼,放慢脚步在后面跟。李玉林走得很专注,心里想着什么高兴事一样朝着一个方向猛走。只见走过我的小屋了,他并不停下,我冷笑一声,觉得浑身上下的热量被一点一点抽去,好像吊盐水似的,一点一点的冷流从我的静脉摄入我的全身,我从指尖开始颤抖了起来,牙齿格格地抖个不停。
果然,他在林珏的小屋前停下,推开了门,黑暗的小路被一方白光飞快地撞了一下,随即回复到黑暗的面目,看来他已经熟门熟路了,我嘲笑了自己的懵懂无知。
我们的人民机器厂是个大厂,宿舍区由两排平房组成,空屋很多,但住的人少,只有我和林珏各占一间,我住前排,她住后排,相比之下,她的住处更加僻静。我们两个像所有戏剧中的女一号和女二号一样,互相没有什么好感,除了冷冷的客气之外,没什么交往。我恨她的原因前面说过了,是很朴素的对美女的妒忌。而她呢?复杂多了,对抢了我的角色她有抱歉感,但更多的是一种沾沾自喜的优越感,她从骨子里看不上我。凭着女人天生的敏感,她能看出我对李玉林的感情,有时我偷眼审视李玉林对他的眼神时,我觉得她能发觉,因为她的脸上有一丝觉察不出的笑意。
总之这是一个有才有貌,而又浅薄个性倔强的女人。在原单位的种种打击并没有挫败她的锐气,她还是锋芒毕露地穿着腰身窄小的衣裳在厂区里晃悠。
不知哪来的劲儿,我拿着面盆和换下的衣物不走了。我的宿舍就在前排,走过去没几步路,可我怕错过什么,憋着气在暗中等着,眼睛一瞬不瞬的死盯着小屋的门。冷风刺骨,我这个冰人反而不觉得了。
等待是漫长的,然而被等待者就在你眼皮底下的一个空间里,热烘烘地好像触手可及的样子,所以我的心里反而被装得很满,因而反而觉不出等待的无聊和不耐了。
他终于裹挟着热烘烘的肉香被一方冷傲的白色气体推出了小门,看上去有点疲惫和满足。这一刻我想冲上去质问他,为什么?林珏难道是你口口声声要找的父母双全的具有美满家庭温暖的女子?我倒要看看他用怎样一张面孔来见我!
可是,不用他说,我就已经知道答案了,一个几近绝色的女子放在面前,又有什么障碍能拦阻一个好色男子的爱呢?我能够听到的回答除了难堪或欺骗还能有什么让人满意的结果呢?我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美男子的身影越变越小,然后幽灵一样跟着他,再看他运动猿猴一样灵巧的四肢,翻墙爬出机器厂。


我当然有所行动。结果,厂革委会派民兵在不动声色地经过几次守株待兔失败后,终于撞开了宿舍的小门。脸色绯红,眼珠子充满神采的林珏拥着被子慌乱地坐着,后窗洞开,抢进房来的民兵只来得及看到一片衣服后摆飘出去,马上叫人去追,终被脱逃。
民兵连长晃着手里的两捆绳子逼视着林珏。林珏说你们喜欢在半夜里闯到女工宿舍看人睡觉?
革委会主任说你他*的装什么?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先跟我们回去再说,林珏说那你们先出去,让我把衣服穿上。民兵连长说怕我们吃了你?吃了你我还怕中毒,你这条美女蛇!林珏说那好吧。被子一掀,白光一闪,哧溜一下跃下床,站在一屋男人跟前。她身上娇嫩的几点粉色将白的衬得更白,红的显得更鲜艳。革委会主任看着林珏从容地把衣服一件件往身上套,讥讽地说都脱成这样了,还想洗清自己,老实说,那个狗男人是谁?
林珏一口咬定是民兵看花了眼,没有人翻窗出逃。革委会头头追问:你为什么脱光了衣服睡觉?林珏说:舒服,我喜欢!革委会头头说:你神经病?哪个正派女子赤膊睡觉?林珏说:你干革命去吧!我脱衣服睡觉关你屁事?你没有资格管!革委会头头火了,好你个林珏,你来我们厂我也没有亏待你,让你演革命角色,现在和人干了流氓事件,还这么气焰嚣张,你寻死啊?好,新帐老帐一起算。
他咬牙切齿地说不信撬不开她的嘴巴!扬言态度再恶劣下去,此事从单纯的流氓事件升级为反革命事件。
“给我把她绑起来!”
“等等,让我穿好衣服。”林珏回转身子想继续往身上套衣服,可一只粗暴的手拦住了她。
“你不是喜欢光着身子吗?嘿嘿,那就别羞答答了。”革委会主任朝民兵连长使了个眼色,后者冲过来,扭住林珏纤细的臂膊,往后扭去。林珏张开嘴痛苦地向后弯着身躯,那张清秀的脸憋得通红,脖颈上的鼓胀起条条青筋。革委会主任乘势剥去她刚套上的汗衫和内裤。粗糙的绳圈套到脖子上,往后一勒,然后在身后交叉,穿过腋下,在左右胳膊上各绕了几圈后,在反剪相交的手腕上会合捆绑,打结的时候,猛地一抽绳子,林珏感到脖子一紧,几乎不能呼吸,光裸着的肌肤紧紧地嵌着麻绳,绳子周围的肉鼓了出来。
“最后一道,让我来。”主任从连长手上接过绑着手腕的富余绳子,往上一提穿过脖子上的绳套,再往下用力拉,手腕在背后吊得高高的,他磨着牙齿,打了最后一个死结。
随后,退后几步,眯细着眼睛,观赏着女演员被绳捆索绑的裸体。。。。。。


我不知是如何度过这一段苦熬的时光的。躲在我的小屋里,可是灵魂早已陪伴着那帮粗人参与了罪恶的行动,埋伏,潜听,破门而入。
一只穿军靴的男人的脚踹开了林珏的门。我的心缩紧了,期盼和兴奋裹挟了我。
我这是怎么了,这是我亲手酿造的恶行,我这几天早已在心里面预言了这一出激情的戏剧,我除了等待剧情的深入别无任何情绪,一丝起码的自责都没有。
焦虑,心速的高频率袭击使我几乎昏倒。

出来了。
一大团黑影子中间的白光,耀眼,夺目。
天的黑,穿着鼓鼓囊囊军大衣的野蛮男人的黑,被泯灭的良心也咕咕咕流动着黑色的血。
林珏惨白的脸孔冬雪一样纯净,在这样的大冬天里,一丝不挂,浑身绕满了绳索,她抖动得像一片薄脆的白纸,迈不动脚步,被一只只脏手你一把我一把地推搡着移动。
这一行人,行速刻意地缓慢,好让赤裸的女子在冰冷的气流中,渐渐流失自我和尊严。
透过布满水汽的窗玻璃,我竟然看到了苏联的女共产党员——丹娘。
一股酸楚的暖流自上而下地袭来,变成一团火,我软软地倒下。。。。。。

那时几乎每家大工厂都有关人的地方,常常不需要任何手续就可以把人隔离起来,对被隔离者威逼利诱,滥加私刑,从他们的嘴里掏出想要的口供,然后得意洋洋地定罪,再送到公安机关。被隔离的人往往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恶梦,违心地编造对自己不利的谎言。
现在厂里最想知道的是和林珏通*的是谁,他们看见了暗夜潜进小屋的黑影,由于好戏还没开场不便立刻喝破,所以给了对方充足的时间进行前戏,在他们觉得时机成熟时才撞门,不想让狡猾的流氓溜了。从黑影的身形看,他们已经怀疑上了李玉林,第二天就把李玉林隔离起来,只是李玉林矢口否认。
林珏是个烈性女子,除了破口大骂就是沉默不语。
厂里的空气有些紧张。很多人都被叫去问话,好笑的是许多外表看不出来的个人恩怨这时纷纷暴露出来,大家唾沫横飞地污蔑自己的仇人,反正说谎是没人追究的,而靠拢党组织,给组织提供情况是积极的表现。一下子抓了好多流氓嫌犯。我也被叫去问了,我对李玉林的好感占了上风,我说,我前两次看到溜到林珏屋里去的男子肯定不是李玉林。我和李由于工作关系比较熟,所以他的身形我认得出。至于黑影是谁,厂里人这么多,我也不是统统认识的,所以说不出。可是李玉林自己倒没有办法洗清自己,所以还被关着。

革委会经过热烈的讨论,和严肃的决策,决定召开全厂批斗大会。
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日子,大小字报上墨迹淋淋地写满了愤怒。
林珏出来了,他们为了不让群众受毒,终于让她穿上衣服。
一生草绿的军便服,洗得发白,领口的两粒扣子被扯去,露出遍布淤青的脖颈。
两个女民兵站在她身后,一人拽着她一只胳膊,往后反扭,为了给她一个在群众面前坦白的机会,没有上绑绳,但是,从她衣服上一条条互相交姌的痕子可以看出刚被松绑不久。
膝弯被踢了一下,她扑通跪下,手臂被反扭到极限,肩胛骨向后翻去,弯得成一张弓,胸脯被迫前突。她羞辱得睁不开眼,想低下头去,后面的女民兵一把揪住她的两根麻花辫,不让她埋藏自己的面孔和自尊。
“给大家看看嘛!就是这张脸,这张毒蛇的脸,这张搞破鞋的脸。”
“你居然在干革命的阵地,神圣的工厂,搞破鞋!是何居心?”
“说,那个孬种是谁?”
底下男男女女内心里原始的兴奋被激活了,情欲,兽性,妒忌,大家心头都蓄满了瓦斯,一触即发。
拳头口号差点淹死她,一溜嫌疑犯陪在一旁挨斗。大家气愤地让林珏指认出真正的流氓,林珏蔑视的微笑挂在嘴边,虚弱地说:一个也不是。她的眼光始终没有落到李玉林身上。
无形的导火线嗤啦齿啦地就要烧到尽头。
一个女高音大声质问:
“林珏这个反革命,女流氓,如此狡猾和顽固,愚弄我们革命群众,大家答应不答应?”
“坚决不答应!”
群众之火终于熊熊燃烧。
民兵连长挥舞麻绳跳上主席台,女民兵继续扭住她的双臂,让他捆绑手腕。手腕绑紧后被吊得高高的几乎碰到了脖子,乘势又在脖子上绕了一圈勒紧,再走到腋下,将肩胛骨绑了一圈,然后绕到前胸打个大X,在腰上捆了三道,再把手臂也绑了几圈,继续走腋下,捆肩头,绕到后面打个大X。
“捆你这种双料坏女人,就要这样捆。”连长边捆人,边不解恨似的骂。
透过已经不成形的军服,胸前的大X碰到乳房,毫不客气地凌辱,把突起的乳头压得变了形。
一块沉重的木板,被挂到她胸前,木板的边框用钢板包裹,上面写着“打到破鞋,女流氓,女特务林珏!”名字上画着鲜红的大X。系住木板的铅丝深深地嵌到她的肉里,使本来就被绑绳勒紧的脖子更不堪重负。她几乎窒息,微张着口嘴,大口喘息,胸脯剧烈起伏,绳子越陷越深,虚汗在脸上流成了河,军服上洇出团团汗渍,跪着的膝盖下面早被汗水打湿了。
在“打到。。。。。。”的口号声中女革命群众跳上台,脱下鞋子抽她的脸,用痰吐她。男革命群众吞咽着口水,摩拳擦掌,有的裤子早被硬硬地顶起了一块。。。。。。
  我看着李玉林的表情,可惜他一直低着脑袋,丝毫不敢抬起。我既看不起他,又暗自为他捏着一把汗。我想,此时我若能挺身而出保护他,一定会得到他。我心里冲动着,想着救他的办法。。。。。。

伸手不见五指。
头顶上天窗的木格子把苍黑的冷空分成几个方块,月亮不经过这里。一只被白天抛弃,在黑夜天里落荒而逃的麻雀,伏在窗外苟延残喘。林珏梦见自己睡着了。酣畅的甜睡中,她翻了个身。
“啊——,”
惨叫声惊落倦鸟。
这是一只特制的木笼,是心灵手巧的民兵连长,根据林珏的体形特征连夜赶造的。
黑漆漆的牢房,光影子蓝森森的。透过一根根竖直的木条看林珏,看不分明,她光裸的身子泛着蓝光,冰冻的天气,血也冻蓝了。
她本来已经麻木了,脖子上的绳套拴在笼顶,浑身上下的麻绳像一条条吃血的小蛇,在喝饱以后放出电麻麻的毒液,使得林珏得到片刻的宁静。
白天批判大会前,精心梳理的两条油亮亮的麻花辫早被打散,她咬牙忍受窒息的痛楚,晃动头发,让它瀑布一样,遮挡遍布血痕青瘀的乳房。
麻木后的她,倦意终于袭来,她忘记了,自己在站笼里只能直挺挺地站着,可睡着后的她只想用身子去触碰依靠。
横横竖竖的木条上绑着的荆条扎伤了她,尖利的惨痛过后,把毒刺留给她的肌肤,剩下纠缠不清的疼。
所有的折磨被唤醒了,皮带的抽打,竹板的狠笞,烈火的熏烤……
白天屈辱的一幕又回来了,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手腕和脚踝被绳子在背后捆在一起。
“嘿嘿,跳舞的,身体柔软,这样捆着就当练功好了。”
人体被反过来完成完美的弧形,乳房被拉长,洇出青青的毛细血管,充血的乳头娇艳欲滴。
此时,倔强的她,终于丢弃了尊严:
“求求你们,不要折磨我了呀,我疼死了呀!啊!”
几个打手交换了一下眼色,其中一个和颜悦色地蹲下身子,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冷不防铁钳一样捏住了林珏的一只乳头。
“啊!流氓呀!”
笑意仍在脸上,食指中指和大拇指更加用力,牙齿左右摩擦,嘴角的肌肉被牵扯,使得笑意变得可怖。
“啊!饶了我呀!我,我说错了——”
“对对对,你是错了。我不是流氓,你是流氓,我在审问流氓反革命,我在为革命工作!对付你们这些人民的对立面,就要采取无产阶级专政,懂吗,你?”
“可我,我,不是反革命。”林珏的身子被最大限度地反过来拉长,又几乎被弯成圆形,如果不是从小练就柔韧功,根本吃不消,即使如此,她也早就气喘吁吁,黄豆大的汗水连绵地滋出。
“你还不是反革命?都透顶了!你爹妈是汉*狗特务,你当然不是好人。”
“那不是的,我没见过他们呀,啊!”
一根淫亵的手指插到她的下体。
“都反革命了,你还要犯女流氓!你说,那个男人是不是李玉林?”
“不是的!”
又一根绳子穿过紧缚四肢的绳子,圆圆的一团被提起来,绕过梁上的滑轮,升到半空。
革委会主任指挥民兵抱来木柴,一根根交叉堆积。
一场凌辱在酝酿中。
肚皮下面就是柴堆,火柴在那个恶棍手上,马上就要燃烧。
“求求你们了,不要烧啊,不要……”
她在半空中乞求。
像一团骨肉做就的热气球。
点了一支烟后,那个面色和善的人,慢悠悠把火柴放到柴堆的尖上。
民兵连长撕了一角报纸引燃火。
最先出来的是烟,往上窜进林珏的肺腑,剧烈的咳嗽又牵动身上的绳索。
火慢慢大起来时,烟也消隐了。
隔火看绳索中的肉体,没有边缘,迷迷漫漫,晃晃荡荡,肥皂做的即刻就化一样。
滴下来的先是汗,然后是油,火劈劈叭叭乱叫。
皮带抽在身上,夯起一条条青紫的痕,抽打的重量推动捆成一团的身子,荡秋千似的晃,手腕要断了……
“求求你们,别打我了,别打我了呀……”
气若游丝,她感到自己要飞了……

那班人不聋不瞎,虽然我曾为李玉林开脱,但他们还是把疑点集中到李玉林身上,确切说已经认准了是他,于是加紧了对他的审问,只要李玉林本人一承认,就定性。
我担心李玉林抗不住,一松口就糟了,情急之下,趁晚上革委会主任单独值班的时候,敲了他办公室的门,事先我洗了澡,全身上下涂满了雅霜,把自己弄得香喷喷的,裹了一件军大衣,大衣里面什么都没有穿!
他已经差不多要睡了,支开了行军床,铺好了军绿色毯子。一见他,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我狠狠咬着自己的嘴唇,松开时,相信嘴唇会变得很红,眼泪在雪白的粉脸上画出一道道清流,我自信这种梨花带雨的可怜劲儿,会让眼前的粗俗男人动心。
“戴主任,我敢保证那个流氓不是李玉林,他是我的男朋友,我们都快结婚了,其实,那天捉——捉*时,李玉林在我房里——”
戴主任生气地说:“你贼喊捉贼?你什么意思啊?李玉林和你的关系我也听说了。小王啊,为这种男人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不值得,你不要幼稚了,你这么年轻,什么样的男人不好找,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上一次你大胆揭发林珏,很好嘛,很勇敢!可是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失望啊,你不是故意给我们的工作添乱嘛?丢烟幕弹嘛?”
“戴主任,真的,那天李玉林真的在我屋里,本来要走了,可听到你们的动静了,怕说不清楚就不敢出来。”
戴主任说:“那你本事够大,自己通*了,还告别人?”
“我们没有干那事,不信我让你验验!”
戴主任说:“验验就验验,可是你自己说的?先把衣服脱下来!”

我一颗一颗地解着军大衣的扣子,然后一丝一丝地露出了雪白的脖子,胸脯,肚脐……
然后,我两手握住衣襟,飞快地把自己掩藏起来。
“你要答应我救救李玉林!”
没有比验证一个少女的清白完整更残酷的事了,除了破坏她,让她流血,别无他法,戴主任出色并且超额完成了这项任务。
“干什么干什么?来了就来了,还遮遮掩掩的?给老子讲条件呀?老子最讨厌这一套了!”
我等着他动手剥去我的最后一张面皮,那样我会不显得那么*。
可是,他逼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嗯?”
我一咬牙,手一松,肩一耸,光溜的裸身本就带不住衣服,军大衣很快从肩头滑到脚下。
我像一条剥了皮的香蕉,白花花弹出来。
“啧啧啧,”戴主任摇头叹道,“要说你王芝萍也算长得不错了,可跟林珏放到一起,只能是一个小姐,一个丫鬟,一个是绿皮红瓤的甜西瓜,一个是心里美的青皮涩萝卜!”
想不到我送上门来还要受这般羞辱。为了李玉林,我忍了。
“戴主任,林珏再好也是反革命,毒蛇,谁沾了谁中毒!”
“好好好,说得不错,果真有点觉悟!不过——”他退后几步,又上前几步,摇摇头又点点头,看得我不知所措。“你身上还少了点东西,我替你加上去,你也许就可以变成一只大甜瓜了。”
他侧身在墙壁上摘下一挂麻绳,手一抖,绳就直了。
“跪下。”
“干什么?”
“跪下!”
我腿一软,“扑通”,双膝落地。
“手背到后面去!”
说不得了,事到如今,他要勒死我,也是我自找的。
我脑子里已经千百遍完成了这个动作了,可是手不听使唤。这算什么?还不如让他强迫绑我,真是羞耻。
“快点!我等不了!”
我乖乖地反剪双手。
粗糙的麻绳刷刷作响,手腕被捏紧,绳子在它上面舞走龙蛇,我抖的像雪天里最后一片黄叶。
样板戏演员,被捆绑起来演戏也是家常便饭,而现在裸着身子,自轻自*地送给一个粗俗的坏人来绑来侮辱,却是我无法承受的。
他把我的手掌相对绑紧又翻转过来,紧紧贴着后背合十,双手指尖几乎碰到发际线,绳子又穿过腋下,在乳房上下缠了好几道后,又从上臂穿过,顺便将上臂和身体绑劳,打最后一个绳结时,他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我忍不住呻吟。
“*人,你喜欢这样不是?看,叫得这个德行!”
“不,不是的——”我百口莫辩。乳房被绳子牵掣得被迫挺起,两颗处女的乳头红得充血。
“为了一个男人,来我这里,要是不为了这个李玉林,请你你也不会来吧?”说着他手下更加用力,“他*的,李玉林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们这些女人,一个被抓,一个送来给我开胃。哈哈,李玉林,看来我得好好谢谢你喽!”
“不,李玉林和林珏真的没事……”我的头颈也受到绳索的牵制,高高地昂起,就像宁死不屈的女英烈。
“住口,不要当我是吃素的!我戴某什么没见过?你的这点把戏我会不明白,你也太当我二百五了!”
好像为了惩罚我,他转到身前,一口叼住了我的乳头,先是贪婪的吮吸,然后用牙齿下劲地很咬。
“啊——”
下体被粗暴地插入,生涩的处女地,被破犁耕动得遍体鳞伤。
我哪里经得起呀,痛彻心肺,再加上恐惧和屈辱,这些,把我击倒了……
十一
戴主任还算讲信誉,答应我单独见了李玉林一面。
我轻而易举地就说服了李玉林娶我,我有些失望,这个男人的好说话减低了我办事的难度,我有些怀疑,我的壮举有点类似用了一把牛刀杀了一只无力的鸡。
林珏的事情不了了之,也没有给机器厂的革命群众一个交待,只是把她连人带户口地迁到了一个农场,那是劳改释放人员安居乐业的地方。
                 
我和李玉林婚后住在老裁缝留给他的一大间屋子里,过着阳痿早泻的夫妻生活。得到他以后,他在我的眼里不再值钱,他原本俊美的脸一天天在我的眼里委顿。刚开始,我们还照常参加小分队的演出,林珏出事后,我最大的实惠就是捡回了女一号的身价。后来,李玉林在独唱《大海航行靠舵手》时,鬼使神差地将‘毛泽东思想是不落的太阳’唱成‘毛泽东思想是失落的太阳’,唱到这里自己也惊呆了,马上跪了下来打自己耳光,被愤怒的群众打得死去活来,关了两星期后,厂里暂时记了他一笔帐,放他出来扫厕所,受他牵连,我也从小分队调到了仓库。
李玉林注定是没有好下场的。骨子里的矛盾害了他,要么老老实实的懦弱到底,要么为爱而活。可惜,他笨。他连怎么保护自己都不会,只会不断地给自己和爱他的人添麻烦。
祸是林珏肚子里的种子惹的!
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小杂种的厚颜无耻,不管外界的天怎样的阴冷无边,他不管不顾地成活,把林珏***肚子顶大。本来他的李玉林爸爸可以在生活的最底层过上抬不起头的安全生活,可他卑*的生命的形成又牵动了不祥的绳索,连接了他那一对倒霉鬼的爹妈!
有一天,李玉林突然反常地振作了起来,天知道他们是通过什么途径又联系上的?可是一对拼命往死路上挤的男女,连上帝都要给他们让路,排除了万难让她们聚首,让他们传递信息,以便慢慢走到那条路上去。
等我发现时,他们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我的沉寂的爱又复苏,因为他的心里面对林珏的爱迅猛无比地强烈了起来,加上对自己的忏悔,这份爱变得顽强!天哪,我为什么这么命苦?当他几乎是一个死人时,我得到了他,可我的爱也休克了。当他的爱焰激活了他时,我的爱也苏醒了,对着这样一个心交给别人的活人,叫我如何活?我知道只有他死了,我才能得到他,我才能不爱他,只有熄灭了我的爱,我才能正常生活!爱不如不爱!
他眼里的火骗不了我,虽然他什么也不说!有一天深夜,他以为我睡了,可是我醒着。我像猫一样跟着他,看他在楼下的灶间里摸索,从被烟熏黑了的板壁缝里挖出了一沓重重包裹的信。我记住了。
趁他不在时,我打开了它们。信封上没有准确的收信人地址和寄信人的落款,被一枚枚印章盖满,被投递员判了死刑,既无法投递到收信人手里,又无法退回去!但是,如果有一个收信人自己去邮局认领呢?找什么借口都可以搪塞,那么死信就变成了活信。而且,每一次投递的邮局都不一样。天才,林珏真是天才,我敢保证这样的联络是林珏起的头。那么第一次的联络是怎么建立的呢?我怎么也想不通,就让这个谜语永远不要解开吧。
要让我平静地读完这些信简直不可能!我抖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眼泪凝结成的珠子,散落开来,而我找不到把它们串连起来的丝线。
                 
“李玉林:我怀孕了,而且我已决定把他生下来,虽然我不能预见他的未来,但是既然他决定来到这个世界,他就必须承受该承受的一切,我们没有资格去阻碍他。就像我对你的爱情。
即使我没有亲自向他敞开我的乳房,让他吮吸我的乳汁的机会,我也要生下他。他既然想好了来到我的怀里,他就要负起责任,让自己存活。哪怕只存活一天!
你是一个怎样的人,这已经不重要,所以面对那场劫难的逃离,我也不需要说三道四,你的行为既然已经落定,那么它就是正确的。面对这样一个疯子一般的社会,我的不幸是注定的。既然上苍已经为我定作了那件脱不去的衣服,我难道有必要去挣脱吗?那些可怜的人哪,还担心我会自尽?真是可笑!我要活着走完我的路,我的未来没有来,我凭什么要闭上我的好奇的眼睛?
所有的事情都有它的属性,正如我们演出的那一场场荒诞的闹剧,我挥着眼泪扑向那面红旗,我瞪着双眼高举那盏革命的红灯!我一边演出我的角色,一边在心里看穿了她们的虚假胡闹,可是我不拒绝演出,这也是我必须走向我的未来的一段路程,直至他们不再让我扮演为止。  现在,我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四肢感到疲累,思想却异常地活跃。我变成一个旁观者,看到政治作为一件工具在所有人的手中操练,无形的手又在玩弄着那些无依无靠的可怜人。什么?你怀疑?你觉得他们很强?他们法力无边?他们可以打倒这个,打倒那个?呵呵,在我眼里他们像要寻找母亲乳房的孩子,他们甚至不如肚子里的胎儿,一条脐带输送着养料让他滋润地成长。
李玉林,你不要内疚,不必要,我不会歧视你,我难道会歧视一个上苍造就的你?而且我是那么爱你。你是正常的反应,正如他们对我的折磨,这也是正常的反应!牛吃草,鬣食尸,都是他们的本来面目,最正常不过。
你可以逃避,就像那夜你的遁形,你可以接受女子对你的保护,躲在婚姻的温床里,但是有一样你逃避不了,那就是你孩子父亲的身份。身份虽然很抽象,你不必看着他出生,不必带着他长大,但是上苍给你的烙印是不会淡漠的……‘’李玉林:我们真的是同类。天空被乌云蒙蔽着,马上就要下雨,不要紧打着雨伞照样出门。你的现状也很好,你运用你的肢体劳动,这是对造物主最自然的回报,你不用气馁,也不要后悔,万物都有它的道理。你说你唱错了歌词,我说你没有唱错,那是你潜意识里要表达的思想,你觉得了歌词的可笑,什么是不落的?牛顿早就知道了一个苹果落地的道理,现在的人类反而退化了吗?太阳要是不落山,那么人间就没有黑夜,你是一个具有正常思维的人,所以你发现了这个命题的虚假,你终于唱出了他,你如释重负!
我现在心灵如明镜一样,我的身边到处是刑满释放人员,组成了一个有趣的社会,还有谁比我们更底层了,可是底层固然底层,人的各种本质依然完好如初。明知咸鱼没有翻身的一天,也明知各种讨好换不会实惠,可惯性使然,依旧盯着别人的隐私,寻找打小报告的机会。我想,我们的领导者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不是什么解放建设之类的,而是对人的改造。让愚昧的人自以为聪明。
喜欢你为孩子起的名字,李心泓。李心泓,我直觉,他是男孩子。”
                 
说实话,我以前一直没有看清过林珏,尽管她的明目皓齿新鲜地冷藏在我的头脑里,但是要不是这些信,我不会进入到她的深处。和所有得不到玩具的孩子一样,我仇视着她的富有。她的美丽已经打败了我,但是随着她的被抓,被下放,那种东西已经冷冻了,尽管颜色鲜艳,但是已经没有香味。可是,现在她的信,却像春天融化的积雪,冰冻的河面已经流动,鱼儿鲜活了起来,她又变得有血有肉,喷发着异香!
我知道她为什么会来人间走一遭了!是为了证明她的存在比我重要。她的纯净验证了我的不洁,她的磊落验证了我的阴暗,她的爱情验证了我的贪婪!
                 
后来,我和李玉林经历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场争吵。因为他发现那些信没了。他让我交出来,我偏不!我甚至威胁他要将这些反动的信上交。他一改他的萎缩面目,这真要感谢林珏创造了这个奇迹。他神采奕奕,眼里冷冷的目光射杀了我。
“你爱怎样就怎样吧,这些信既然已经存在,必然有它们带来的结果。和你结婚的李玉林不是真的李玉林,而是被施了魔法的李玉林,现在的我已经冲出云翳,我耳聪目明,神志清爽。我要去见我的儿子,你也知道他就要出生了,我要亲眼见到他睁开眼睛来到人世。再见吧!”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刻我的情绪,我,我爱的李玉林,我从来没有像那一刻一样爱他!我闭上眼睛拥抱他!抱着一团空气!我的李玉林!我要杀了他,只有他再次死去,我才能不爱他!
                 
那些林珏的来信,和他们被逮捕时搜出的李玉林的回信,成了最有力的证据!他们面对审讯时还给人间的本色面目连同这些信件判处了他们的死刑!
1975年,3月21日,李玉林被枪毙。
1975年,4月30日,林珏被枪毙。
                 
那个革委会主任再一次帮助了我,这个仗义的男人。我的疯子一样的举动让他震惊,可他还是答应了我把还未满月的种抱了回来。他还帮助我,要回了李玉林的骨灰和一撮头发。偷偷摸摸地陪着我来到梅山埋葬了李玉林。竖起了一块嵌着照片却无字的墓碑。
他甚至动用了手中的职权,窜改了我的档案和户籍,让我换了单位,住房,帮我过上了隐姓埋名的生活。
林珏,我闭了眼,满是她死刑的模样:
破旧的黄军装,洗得发白,拉得很平直。
乌黑的头发,分成两股编成麻花辫,雪白的头路,笔直。
脸像一张薄薄的纸,嘴唇苍白。
腮边挂着清泪。
闭了眼,承受最后一次的捆绑。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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