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

弥勒

疼   痛fficeffice" />
 
我是M吗？
记忆中疼痛一直伴随着我，从少女时期每逢例假的少则几天多至十余天的腹痛，经常性的牙痛，20来岁经常造访的偏头痛，再到后来一直持续至今15的后背、肩膀、颈椎疼痛。全身可以疼痛的部位，不记得哪里没痛过。也许总是心不在焉，手指、手臂、小腿、大腿不是磕碰就是以其他任意方式受伤——撞击，划破，刺伤，皮肤底下的淤血瘢痕久久不消散，小伤口总是难以愈合——整个身体没任何毛病的时候几乎没有。这段时间，超过一个月了，反复造访的感冒，是后背、肩膀疼痛的一个开关，跳跃式的，电击式的，仿佛针刺，或者锤击，每一次疼痛来袭，都让让我直抽冷气，呻吟却是无声的。持续的疼痛不会得到任何的疼惜——记得曾经有一次随口说什么地方疼，得到的回答是：“你什么时候不痛？”
前天晚上，谈完事情，客户送我回家，在车里无意中用右手捂住左肩——那一刻，大约是车上冷气的刺激令疼痛发挥威力——我的客户，一位年轻的男子，因为自己的事情头痛着，却用他强劲有力的双手为我揉捏肩膀，说我的肩膀像石头一样坚硬；用他的手肘推压我的肩颈穴位，问我是不是好受一些……不经意的温情来自不相干的人，而我却期待着永远无法得到的……
 
多么恐惧和抗拒疼痛啊，在医院需要验血时，明明有准备，可是钢针刺入指尖那一刻，尖锐的疼痛依然让我忍不住尖叫失声，每一次都如此。那天和一位M姐聊天，她说主人惩罚她，本来要打PP的，可是后来说打PP对于她来说是享受，改惩罚方式了——在视频之下，她的主人命令她穿刺阴唇……单单是想象就不寒而栗。
18年了，生儿子时的折腾依然历历在目。被阵痛持续折磨整整一天，没有力气凭自己的力量分娩。使用产钳之前，陪在我身边的医生用手指甲狠命地掐进我的肉里，还来不及呻吟——没有力气惊叫——紧接着就感觉到了下体的锐痛——另一位医生不施麻药将会阴剪出一个伤口，避免分娩时撕裂会阴形成不规则伤口缝合及愈合困难。据说疼痛按等级分为十级，分娩前的阵痛是最高等级。我忍受了比许多人时间更长的阵痛，可是我依然不能对很多的疼痛泰然处之，享受疼痛？如何可能啊？
那么我如何可以做M，如何做忍受和享受疼痛的M啊。
 
《齿痕》（散文·周晓枫）  
一个女人，哀怜的，悲鸣的，疼痛故事。
从一颗坏牙开始。
这位女作家描述牙疼的感受真是深入我的骨髓——我16岁起看牙医，陆续拔除了智齿，20岁前后一年多倍受牙疼折磨，尝试过各种各样的偏方，最后不得不频繁出入医院里恐怖的牙医诊室，以左右下方各缺失一颗臼齿、右上方少了一颗恒牙，终结了经常性的炎症，此后20年来较少遭受牙痛困扰。我该庆幸自己在年轻时忍受过了熬过了这个考验，也就更怜惜这个女人，2009年40岁的她，身体该出现了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令人抓狂的这痛那疼啊，都快接近更年期了——“牙疼不是病、痛起来要人命”，偏偏在这个时候横插一脚。
“牙疼考验的不仅是痛感的强度，还有耐性的长度，那是混合着的折磨。持续有力的痛感，如同牙冠本身的形状，有个向上突起的多余的锐角。什么都能使那颗臼齿疼，热汤、冷饮、甜食辣物、咀嚼动作甚至是说话时吸入的风，都使它像通上电极般开始发挥残忍的威力。坏牙在我口腔的某个角落，挖开了一个洞——洞口狭长而深旷，有什么掉下去，永远是掉下去的过程，不可触底……”
无法修复的牙，只能拔除然后考虑种牙。她的情况据说比较复杂，和正常数值相比，牙骨厚度过薄，需要先做手术垫块骨头才能把齿钉打进去。这个……为什么我们总是和正常人、正常数据有差距。所以……黑色幽默的开始……注定无法逃脱的命运，我像哀怜自己一样哀怜她，因而深深地，感同身受地，明白她“内心的哀鸣之鸟不断盘旋”，在整个的2009年和2010年。
 
她说，在那两年里，她的心情难以感受晴暖，从没感觉自己哪天真正飞起来过，像个忙于给魔鬼写信的人，沉在眼泪的浸泡中，只有沼泽里的湿润。有时候，痛苦得想死。
她说，她知道这么说会被指责为娇气、做作、矫情，仅仅因为……就绝望甚至以死相携，显得非常不可理喻。但当时，她的确万念俱灰。就像我们说产后抑郁症，做作吗？明明是一件喜事，一桩关于诞生的奇迹，何来悲伤？内分泌的变化虽然能从理论上解释一位新母亲何以陷入沮丧和崩溃，但如果不是普遍发生，我们很难建立一种情感因果上的联系，也很难把那视为一种潜伏的危险。
她说，有些小事，就像牙一样，决定、影响并终生改变我们对世界的咀嚼和消化。